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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聖母心再次被打動, 克拉克夫人溫語道:“四點之前你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不要給我惹麻煩,OK?”
兩人鄭重答應,克拉克夫人悄然離開。
李維斯小心翼翼掀開被單查看宗銘的傷勢:“你怎麼樣?那一槍到底傷哪兒了?”
“大概是打飛了我的盲腸吧。”宗銘笑著說,“放心吧,該在的都在,你乾媽對我可好了,手術做得跟繡花似的,縫合都用的美容針。”
李維斯哭笑不得:“什麼乾媽,人家是醫者仁心好麼?”
宗銘笑,又道:“過來,再讓我摸摸。”
“什麼病啊……”李維斯吐槽無力,但看他臉色蒼白可憐兮兮的樣子還是乖乖低頭伏過去。誰知宗銘這回沒摸頭,直接將他的後腦勺一摁,吻住了他的嘴唇。
“……”李維斯嚇了一跳,想要推開他,然而手一碰到他的肩膀便不由自主改成了擁抱,自動自覺地讓他吻了個夠。
良久分開,李維斯看看表,無奈道:“你花了珍貴的一分鐘來分享我的傷寒病毒……領導你到底有沒有正形啊?”
宗銘正色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求求你別亂用俗語了吧!”
兩人相視而笑,又花了珍貴的另外一分鐘。
“好了,說正事吧,什麼是C計劃?”李維斯強行正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內部損耗,將輪椅挪遠了些。
宗銘勾勾指頭,示意他將手放到自己掌心,輕輕握住了才道:“這事兒說來話長……”
一個多月前,李維斯前腳飛達拉斯,宗銘後腳也跟著何英飛到了RIVER的總部——費城。
經過牛逼的何總軟硬兼施外帶潑婦罵街,懷特無奈之下終於請示了博伊爾,為他們安排了一次正式的會面。
會面地點在博伊爾的私宅,費城郊區一座極為幽靜的院落,宗銘一路開車進去,沒見到一個人影,只在沿途的大樹上看到人工智慧型天眼。
博伊爾在前院訓狗,十隻牛頭梗在他的指揮下排成一排給客人行注目禮,比十個僱傭兵夾道歡迎還具威懾性。可惜也許是宗銘身上帶著隆美爾、巴頓和蒙哥馬利的氣味,牛頭梗軍團對二戰名將十分敬畏,眼神兒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反而流露出少許恐懼。
何英十分怕狗,但對兩個兒子的愛超越了人性的本能,挺著腰杆目不斜視地掠過眾犬,與博伊爾握手:“久仰了,博伊爾先生,唐輝曾多次向我和他父親提起過你,感謝你這些年對他的照顧。”
博伊爾矜持地一笑,道:“您太客氣了。”
誰知何英筆直拐彎:“可惜我們都太天真了,麻痹大意,被你弄得家破人亡。”
博伊爾的微笑凝固在臉上,何英又是一拐,道:“不過我們中國有句老話說得好,技不如人,願賭服輸,說吧,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放過我兩個兒子?”
博伊爾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轉瞬之間便適應了她奇特的談判風格,哂然一笑道:“唐夫人真是直爽,好吧,我們裡面談。”
三人一起進了主屋,落座之前博伊爾刻意看了一眼宗銘,何英便解釋道:“他是我的保鏢,跟我二十多年了,和我乾兒子是一樣的。”
博伊爾沒有再深究,開門見山地道:“唐夫人,不是我們有意想傷害您的小兒子,實在是唐輝知道我們太多的商業機密,為了避免這些關鍵信息落到中國警方的手裡,我們必須確保他對我們當初簽訂的契約絕對忠誠。”
“哦,原來你們的忠誠是要靠脅迫來保證的?”何英諷刺地一笑,道,“那麼請問,唐晟要怎麼做,你才肯放過我們?”
博伊爾垂眸攪動杯中的咖啡,道:“唐夫人,做這件事,我們RIVER承擔的風險比你們唐晟要大十倍,如果可能,我也不想站在你們的對立面,我們本來是同盟不是麼?”
“沒有給你捅刀子的同盟。”何英冷冷道,“懷特一直強調是唐輝被捕才導致RIVER陷入被動,不得已綁架唐熠。我倒是要請問一句,唐輝為什麼會被捕?我們規規矩矩的生意人,怎麼會被刑事偵查局盯上?RIVER讓唐晟做的到底是什麼見不得光的‘生意’?”
博伊爾眯了眯眼睛,道:“我從沒強迫唐輝和RIVER合作,他接受這個項目,事實上是我幫了他。四年前唐晟的情況如何,您應該很清楚,如果不是Ito那筆投資,你們早完了。”
何英語塞,半天吸了口氣,道:“也對,食得鹹魚抵得渴,該還的債要還。說吧,你們打算把唐熠關多久?你想讓我們做什麼?”
“很簡單,繼續保密就可以了。”博伊爾淡淡道,“懷特正在收縮我們之前合作的一些工作,相信不久就能徹底結束Ito在中國的實驗室,到時候我們自然會把唐熠放回來。當然,您在這個過程中必須全力配合懷特的收尾工作,包括帳目、公共關係等等,這些都是唐晟做慣了的,應該不會很難。”
頓了一下,又道:“至於唐輝,您就得自己想辦法了,畢竟我們是沒辦法跟刑事偵查局要人的。不過我想只要我們把外部證據做好了,他應該不至於要坐牢。”
他說得輕鬆,但經營了四年的黑暗勾當想要徹底抹去,不留痕跡,哪裡有那麼容易?恐怕不單單是銷毀證據,搞不好還要滅口那麼一批知情人……何英一邊思忖,一邊暗暗磨牙。
宗銘想得比她更深,亞瑟資本是不可能放棄超級腦項目的,畢竟在中國的活體實驗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展,所以RIVER不會徹底結束Ito在中國的實驗室,博伊爾在說謊。
他們一定是找到了唐晟的替代品。
或者從四年前藉助唐輝進入中國之後,他們就已經在物色備胎了,第九基金大約就是幹這個的。所以只要徹底結束和唐晟的合作,他們就會第一時間幹掉唐熠,幹掉唐輝,甚至幹掉何英。
在他思考的同時,博伊爾和何英已經談好了後續合作,最後何英提出要求,要和唐熠實時視頻通話。
博伊爾有些為難,但何英之前配合極好,這時態度又異常強硬,他猶豫半天只得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宗銘不動聲色地注視著他,聽到他說了一句極短的話。
聽不懂。
應該是非常少見的小語種。
掛斷電話,博伊爾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投出了一個全息屏:“既然你這麼不放心,我們可以讓你看到你兒子的實時視頻,不過不能讓你們對話,抱歉了。”
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來之前他們以為只能看到和上次一樣的錄播視頻,何英面現失望之色,但還是點頭默許了。
屏幕閃了一會兒,出現了一面白色的背景牆,牆上有一個顯示器,裡面播放著BBC的新聞,以保證這確實是實時視頻。
一個身影晃晃悠悠走進了畫面,唐熠穿著純白色的連體病號服,面無血色,眼神呆滯,茫然地對著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