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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的妻子和長子都在國外為融資的事奔忙,家中只有十三歲的次子唐熠。唐致賢一出事,整個董事會都炸窩了,差點把唐宅掀了個底朝天。雪上加霜,正在這個節骨眼上,鄭城忽然釜底抽薪,宣布退出計劃,於是唐晟集團股價連續暴跌一周,幾近破產。
關鍵時刻,唐輝力挽狂瀾,在海外成功融資,拉起股價。一個月後,他宣布重新啟動海外實業計劃,硬生生扛住了父親留下的爛攤子,把唐晟集團再次推到了事業的巔峰。
不得不說,唐致賢生了個好兒子,唐輝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不但保住了唐晟集團,和鄭城居然也沒有翻臉,還奇蹟般地保持著一些外圍商業合作。當然,唐、鄭兩家再像從前那樣“通家之好”是不可能了,但唐輝始終和鄭城的小兒子,也是他的私生子鄭天佑保持著比較親密的兄弟關係。
看完唐晟集團的卷宗,李維斯不得不對這些做生意的人豎個大拇指,果然在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只要利之所趨,殺父仇人也能坐在同一個桌上開開心心地吃飯。
看著唐輝驚心動魄的履歷,李維斯不禁想起自己的渣爹——真·Reeves先生,當初他和小三也是競爭對手,被對方坑得差點當底褲,可回頭為了一個大單子,還是毫無心理壓力地滾到一張床上去了。
相比之下,還是人民警察比較有正義感,比如宗銘,估計給他一座金山,他也不會原諒弄死吳曼頤的人。
“看完啦?”宗銘發現李維斯在看他,扭頭問,“有什麼看法說來聽聽?”
“這個唐輝挺能啊,好像也沒什麼節操,到現在和鄭家的人照樣稱兄道弟的。”李維斯說,“其他沒看出來……話說他這樣口含金匙而生的富二代,既不會遭受王浩那樣的校園凌霸,也不至於像齊冉那樣被職場歧視,有什麼理由把自己變成超級腦呢?”
宗銘搖頭,說:“欲望的本質是一樣的,只要是人就有欲望,和階層、背景、性格……全部沒有關係。”
李維斯仍舊想不出唐輝有什麼理由拿自己的大腦和魔鬼做交易,如果是為了報殺父之仇,那他當初一回來就可以讓鄭城全家暴斃。
但很明顯,他並不打算這麼做,為了保證唐晟集團的生意,他至今仍然和整個鄭家保持著平穩的合作關係。
“三年前那樁融資計劃,肯定發生過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宗銘翻閱了一下卷宗,皺眉說,“我們得想辦法打進唐晟集團內部去……誰去呢?你不行,你已經和唐輝朝過相了,焦磊……算了吧,他充其量應聘個保安,沒什麼卵用。於天河是顧問,於果才上小學,阿菡馬上要考研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看向李維斯,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大手在他側頰來回摩挲,拇指甚至揉了揉他的嘴唇。
李維斯臉“嘩”一下紅了,往後一躲:“你幹什麼!”
“算了。”宗銘放手,搖頭,“你這臉太標緻了,又有點混血,不好收拾,萬一恢復不過來就瞎了,我捨不得。”
“……”李維斯滿臉通紅,這才明白他是想給自己整容。
還好他捨不得,要不然真變個模樣回家非被老媽打死不可……等等他為毛要捨不得?李維斯感覺自己的臉燒得厲害,不自在地站起來:“你慢慢想吧,我去趟洗手間。”
幾個小時後,高鐵到站,李維斯和宗銘打了輛車,直奔當地拘留所,提審錢卓民。
短短十幾天的工夫,錢卓民整個人像是瘦了一半,原本花白的頭髮幾乎全白了,像個乾癟的小老頭。面對宗銘,他表情十分複雜,像是想對他笑一下,但嘴一裂就變成了哭,嗚嗚咽咽地啜泣起來。
宗銘什麼都沒說,就那麼看著他哭了足有五分鐘,才遞給他一包紙巾。錢卓民鼻涕眼淚一大把,胡亂擦了一下,說:“我、我……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會這樣……他、他怎麼會……”
宗銘將路上買的煙打開,遞給他一根,說:“事情已經發生了,你節哀順變吧。”
錢卓民哆嗦著接過煙點上,深深抽了一口,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說:“宗警官,你曾經給我說過,那些給他異能,把他變成怪物的人會殺他滅口……在酒店殺了他的那個女人,就是你說的人嗎?”
“有些事情牽涉機密,恕我不能奉告。”宗銘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的死確實和他擁有的異能有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錢卓民喃喃說,“他還是個孩子,十幾歲而已,從來只會傷害自己,不會傷害別人,是那些人,那些魔鬼改變了他,控制了他……他們到底是誰?他們為什麼要對一個高中生下手?”
“這件事也是我們想要弄清楚的。”宗銘說,“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你,在你離開重點初中以後,到張斌幫你搞‘應激腦力波動干擾’之前,這段時間內他有沒有什麼突然的、異常的變化,或者有沒有向你提起過什麼人和組織?”
錢卓民抽完一根煙,想了很久,說:“我離開學校之後他經常溜出來找我,我知道他被父母送去做過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那段時間他情緒特別不穩定,焦躁抑鬱,好幾次提到死。後來有一天,大概是25年1月份,寒假剛開始的時候,他說他受不了了,想離家出走。我怕他再跑到西藏新疆或者什麼偏僻的地方去,就給了他一筆錢,讓他找個同學去近郊玩幾天,離開家,也不要做作業,好好放鬆一下。”
“他去了嗎?”宗銘問,“去了哪兒?”
“我不知道。”錢卓民說,“他拿了錢就走了,直到春節之後才來找我。我問他去了哪兒、和誰去的,他不告訴我,但我感覺他精神很好,變得比以前開朗多了,也自信多了。我想著這個年紀的孩子隱私意識都很強,問多了反而會引起反彈,就沒有多說什麼。”
“之後呢?他還有什麼變化?”
錢卓民腦子仿佛有些僵滯,又想了很久才說:“之後他好像就越變越好了,情緒越來越穩定,人越來越正常,成績也越來越好。後來我聽說他也不去看心理醫生了,還在全國大賽拿了獎……我那時候覺得很欣慰,他終於從叛逆期走過來了,雖然代價有點大,但只要以後能好,就一切都值得。”
“你有沒有覺得他的變化太快,太突兀?”宗銘問,“尤其是性格方面,你有沒有懷疑過什麼?”
錢卓民點了第二根煙,眯著眼睛說:“有那麼一陣我也懷疑過,但成長這種事情怎麼說呢,有些人可能就是這樣一夜長大的……後來我進了矯正中心,給那些有問題的孩子做輔導,他經常看我的工作記錄,給我提各種意見。那段時間我發現他性格變化挺大的,很積極,甚至有點兒極端化、憤世嫉俗,就像漫畫裡那些超級英雄一樣,老想著用上帝之力去改變世界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