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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會議整整持續了一個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宗銘再次聽到了飛機起飛的聲音,博伊爾再次離開了鯊魚島。

    看來他真的是很忙,甚至都沒有時間去北端看望他的未婚妻。

    六點半,伊藤健太敲開了宗銘的房門,告訴古巴護士自己要和孔先生共進晚餐。

    夜幕徐徐降臨,露台頂上亮著一盞暖黃色的吊燈,光影交錯,頗有幾分浪漫的感覺。不過燈下兩人的對話絲毫沒有浪漫可言。

    “我把你的顱腦檢測結果給博伊爾看了,胼胝體的變化很清晰,他完全相信你已經接受了手術。”伊藤健太一邊分切牛排,一邊說,“拉姆·辛一開始還有點懷疑,看過腦電圖監控之後也沒有再提什麼異議。”

    “我看到他帶了一個保溫箱進去,裡面是什麼?”宗銘問道。

    伊藤健太道:“他說是一些病毒樣本,從他的一個實驗體上採集的,想讓我用你的空白樣本做一個錨點標定,看能不能找到控制變異惡化的方法。”頓了一下,壓低聲音道,“他拿出樣本的時候和博伊爾有一個非常微妙的對視,我想他們應該是提前商量過的,所以我懷疑這個樣本的來源恐怕不是普通的實驗體,而是……”  

    “珍妮弗?”宗銘接口道,“珍妮弗惡化得太快,他們等不了了,而你又執意不分享核心實驗方法,所以他們只好把珍妮弗的樣本交給你?”

    伊藤健太眉毛一揚,點頭道:“我和你的想法一樣。”

    然而宗銘微一沉吟,又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那喬尼呢?他也是拉姆·辛的病人,如果他是史賓賽家的後代,那他身上必然也有和珍妮弗類似的遺傳病,這個樣本會不會是他的?”

    “我不知道。”伊藤健太聳了聳肩,慢慢嚼著切好的牛排,“我連他什麼樣都沒見過,想弄清楚這一點恐怕得去一趟北端。”

    宗銘握著酒杯輕輕晃動,良久眼睛一眯,道:“那就去一趟吧。”

    伊藤健太一愣。宗銘放下杯子,道:“明晚的落潮是午夜十二點,拉姆·辛不是帶了樣品讓你做實驗嗎?你約他明晚十點半過去觀摩實驗,儘量把時間拖久一點……”

    伊藤健太明白了:“你想趁他待在Ito的時候去北端偵察?”  

    “這個島南北兩端距離十幾公里,步行過去是不現實的,得找個交通工具。”宗銘雙手交握支著下巴,沉沉道,“拉姆·辛有一輛電力驅動車,你只要拖住他一兩個小時,我就能偷他的車去北端跑一個來回。明晚的天氣預報是多雲,落潮最低點在午夜十二點,博伊爾應該不會回來……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

    “可是……”伊藤健太憂心忡忡地道,“萬一拉姆·辛在實驗中途離開呢?萬一你去北端被抓住呢?”

    “所以你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拖住他,不得已的時候直接給他看我的空白數據,或者假裝發瘋給他跳脫衣舞都行!”宗銘一臉嚴肅地給伊藤健太下了個死命令,見他瞠目變色,又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至於我你就不用擔心了,他們抓不住我的,就算抓住了也不能把我怎麼樣——畢竟我是唯一的‘錨點’,沒有我史賓賽家就完蛋了。”

    伊藤健太左下眼瞼抖了抖,發現自己似乎別無選擇,仰天在胸口畫了個十字,道:“我盡力吧。”  

    宗銘給他一個充滿日式風情的“乾巴帶”,誠懇道:“脫衣舞什麼的我說說而已,你量力而行吧。”

    伊藤健太兩個眼瞼一起抖了抖,道:“不必了,我還是用哮喘發作或者心肌梗死吧,比你說的應該管用。”

    宗銘深以為然,歡喜讚嘆,給他舉了個大拇指:“專業!”

    第211章 S7 E28.縱火犯

    伊藤健太主動提出分享實驗過程, 拉姆·辛自然是求之不得。

    計劃實施當日晚上十點半, 伊藤健太用內線電話給宗銘發了一個確定的信號,表示自己已經Hold住了目標人物。

    經過兩天的代謝,宗銘體內的血清更加稀薄, 超級腦也更加強大,輕輕鬆鬆便再次麻醉了守著他的古巴護士,偷偷潛出了自己的房間。

    月黑風高, 厚重的雲層完全遮住了天光, 宗銘在Ito東面的空地上找到了拉姆·辛的車子,破解車鎖, 驅車往鯊魚島北端開去。

    臨近落潮,海平面比漲潮時低了很多, “保齡球”中腰的凹地幾乎全部裸露了出來,顯現出一條兩車道的窄路。宗銘馳過陡峭的坡道, 車窗外兩側儘是翻湧的海浪,恍然間有一種摩西走過紅海的感覺,十分玄妙。  

    車子跨過窪地, 蜿蜒駛入北方的叢林, 宗銘不敢開燈,只能降低車速小心駕駛,足足過了一刻鐘才依稀看到一棟建築物的輪廓。

    和極簡北歐風的Ito研究所完全不同,那是一座維多利亞式的三層小樓,就修在臨海的峭壁上, 有著復古的尖頂和溫婉的拱形窗,宛如中世紀的古堡。

    古堡三層南側有一個寬大的陽台,點綴著柔和的壁燈,雪白的紗簾在夜風中微微飄動,充滿靈動柔美的感覺。宗銘將車子停在兩株大樹的陰影里,徒步往前走去。

    走得近了,他才發現陽台上坐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消瘦的女人,穿著寬大的白袍,金色捲髮像海藻一樣蜿蜒委地,讓人想起格林童話中的長髮公主,仿佛亘古以來便坐在那裡,等待著將她救下高塔的英俊王子。

    宗銘立刻便認出了她——沒錯,她就是珍妮弗,雖然真人比博伊爾桌頭的照片瘦了至少十幾磅,但眉眼是一模一樣的,神情之中的英氣也是一模一樣的。

    她就那樣靜靜地伏在圍欄上,下頜枕著小臂,湛藍的眼睛看著天邊的雲層,表情茫然近乎空白。她身上完全沒有喬尼那種陰鷙的神經質,看上去平靜而乖順,如同一隻與世無爭的羊羔。  

    這一刻宗銘完全理解博伊爾為什麼會愛上她,甚至用她的暱稱給自己的私人島嶼命名——她正是博伊爾這種男人喜歡的類型,單純倔強,脆弱又執著。

    而且她身後還有亞瑟資本。

    宗銘忽然覺得自己曾經腦補的那些狗血倫理劇也不是那麼狗血了,太陽底下沒有什麼新鮮事,野心勃勃的博伊爾、單純脆弱的珍妮弗、病弱而神經質喬尼,再加上一個日落西山但餘威猶存的老牌財團,這根本就是豪門恩仇劇的標配陣容。

    人性是相似的,在權力和性面前,人的行為模式也往往是相似的。

    宗銘避開古堡正門,從側面繞到臨海一側的峭壁下方,攀著參差不齊的岩石爬上了崖頂。古堡北側一層有一排拱形窗,他挨個摸了一遍,找到其中一扇積著油泥的窗戶,用手術刀捅開插銷跳了進去。

    窗內是一間寬大的廚房,流理台上擺著清洗乾淨的果蔬,水盆里養著新鮮的魚蝦貝類,雕花餐車上有幾個精緻的杯盤,盛著燕窩、點心和水果沙拉,顯然是給珍妮弗準備的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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