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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銘忽然感覺四周有點悶熱,四下看看,腦子裡有一根看不見的弦下意識繃緊了——潛意識告訴他似乎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正在蔓延。
是王浩嗎?
宗銘拍了拍他的肩膀,將水瓶遞給他。
王浩喝了口水,好像也感受到了那種壓抑的悶熱,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啞聲道:“你曾經問我,從哪裡得到了這項能力,如果可能,我寧願自己到現在都是個無法在公開場合說話的啞巴……”
他咳嗽了幾聲,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伸手去拿煙盒,手卻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那是快上大二的時候,我正在接受第六期心理治療,有人通過校園網給我發了一個地址……咳咳!”
他像是被什麼東西嗆到了,咳嗽起來。宗銘坐在他對面,發現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青,雙眼因為窒息開始凸出……
“白小雷!”宗銘瞳孔猛地收縮,倏然跳起身來拍了報警器,“叫醫生!”與此同時,他用盡全力激發了自己的超級腦,試圖找到入侵這間審訊室的攻擊者。
王浩掐著自己的脖子癱倒在椅子上,雙眼翻白:“他、他們……來了……我發過誓,不能說……”
宗銘飛快打開他的手銬,將他抱起來平放在地上。王浩的瞳孔開始擴散,眼角流下細細的血絲,手指無意識地抓著宗銘的衣袖,蒼白的嘴角忽然綻開一個詭異的微笑:“哦……是真的……彼岸……光……真美……”
宗銘感覺一股強大的,難以名狀的能量將整間審訊室徹底淹沒,自己的力量在那強大的洪流面前仿佛砂礫一般渺小而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吞沒王浩,將他虛弱的生命一點點抽離,泯滅在黑暗深處。
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鬢角流淌下來,宗銘渾然不覺,一下一下機械地按著王浩已經開始涼下去的身體,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審訊室,仿佛一團溫和的光碟機散了適才淹沒他的黑暗,才意識到自己失敗了,再次丟掉了唾手可得的真相。
他頹然鬆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看著站在門口的李維斯,無奈地說:“他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從來沒有開篇就發這麼多盒飯……
李維斯:爹,我有點怕。
貓叔:沒事,來,把你的主角光環戴好,閃瞎你的老公。
第15章 S1.E15.三年約
忙亂。
急救醫生匆匆趕到,正式宣布了王浩的死亡,死因或為哮喘,具體要等法醫進一步確認。
鑑證人員來了,開始給現場拍照、取證……然後有人推了擔架進來,將王浩的屍體用白布蓋起,抬了出去。
白小雷去而復返,叫人封鎖現場,徹查所有接近過審訊室的人。
熙熙攘攘之中,宗銘始終坐在王浩坐過的位子上,低眉斂目,仿佛在思考什麼。李維斯站在他旁邊,幾乎能聽到他思維快速運轉的,如齒輪摩擦般的聲音。
良久,宗銘忽然動了一下,看著門對面的那堵牆,問白小雷:“後面是什麼地方?”
“濱河路,一家咖啡廳,一家古玩店。”白小雷道,“怎麼,您懷疑有人在外部殺死了王浩?”
宗銘若有所思,再次掃過那面牆,卻搖了搖頭:“不,我只是隨口問問。對了,從昨天到剛才,王浩都接觸過哪些人?”
白小雷想了想:“除了我,還有三名刑警,三名記錄員——我叫人三班輪流審問他——再有就是您了。”
宗銘點頭,道:“剛才的監控給我一個備份,原件封存,稍後局裡會有人來取。”
這是超自然案件的老規矩了,白小雷親自去拷貝了錄像,將一個公安內部加密的閃盤交給宗銘,並和他做了交接手續。
“要錄口供嗎?”宗銘問。
白小雷搖頭,拿出一張寫好的記錄,道:“審訊過程都有記錄,您簽個字就行,不用另錄口供了。”
宗銘拿過來,以他非人類的速度瀏覽了一遍,在下面簽上自己的名字,道:“那我不打擾你辦案了,先回家去,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我隨叫隨到。最近我都住在石湖農場。”
白小雷應了,宗銘站起身來,離開之前再次觀察了那堵牆壁,甚至伸手在上面摸了一把,然後對李維斯說:“走吧,回家。”
正午已過,天上又淅淅瀝瀝飄起了雨絲,李維斯將車子開出石湖鎮,拐上去往石湖農場的省道。宗銘靠在座椅靠背上,看著窗外連綿的群山,眼神沉鬱,大概還在思考王浩突兀的死亡。
“你為什麼看那面牆?”李維斯忽然問。
“唔?”宗銘扭頭,“什麼牆?”
“派出所和咖啡廳相鄰的那面牆。”李維斯說,“你看了好幾次,最後還用手摸過。你是不是懷疑牆那面有人對王浩動了手,用隔山打牛神功之類的功夫把他給殺了?”
宗銘皺眉道:“你的腦洞怎麼總是這麼大?要我用超能力幫你堵上嗎?”
李維斯警惕地看了看他:“你又想閃我了嗎?”
宗銘哂笑道:“閃什麼閃,我又不是黑衣人。”
李維斯道:“說正經的,你懷疑沒有?我建議你懷疑一下吧,因為我看見那個人了。”
宗銘一怔:“你說什麼?你看見誰了?”
“一個男的。”李維斯回憶著道,“四十來歲,路人臉,穿得像個房屋中介,或者律師什麼的。”
“等等。”宗銘坐起身來,正色道,“你到底看見誰了?你給我從頭說,任何細節都不要漏掉。”
李維斯整理了一下思路,將整件事給他敘述了一遍:“我之所以懷疑他,一個是他選的位子不合常理,一個是我感受到了你說的那種腦部震顫。後來我反推了一下,那段時間正好是王浩‘哮喘’發作之前。這麼多的巧合撞在一起,我覺得他值得懷疑。”
宗銘一掃之前晦暗的神色,整個人都振作了起來,問李維斯:“你記下他的特徵了嗎?”
“差不多吧,為了看清他,我特意撞了他一下。”
宗銘長長鬆了口氣,“啪”一下拍在他肩膀上:“回家你給我把他畫出來。你真是我的福星,我都想真跟你結婚了!”
李維斯打了個哆嗦。宗銘立刻又給他順毛:“我隨口說說的,我很直的。”
李維斯下眼瞼抖了抖,道:“我比你直。”
兩個直男認真對視,同時Get到了對方垂直於地表面的性取向,默契地扭過頭去,一個繼續開車,一個繼續看外面的風景。
臨到家門口的時候,宗銘忽然問:“這麼重要的線索,你在派出所為什麼不說?”
李維斯反問:“你摸牆摸了那么半天,你怎麼不說?”
兩人再次對視,同時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