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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馬上來了,霍克在千鈞一髮之際火速趕到,厲吼一聲:“住手!”
宗銘眼睛一眯,沒開槍,但也沒收槍。霍克收斂了一下神色,恢復少許平日的鎮定,道:“孔京,尹俊河沒事你也該放心了,我的人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
“怎麼,難道你還想放過他?”宗銘掃一眼掛在外面柵欄上生死未卜的獄警,嘲諷地道,“我也算是開了眼界了,典獄長,原來在你這兒犯人才是人,獄警不算人啊?”
霍克表情難看,但壓抑著沒有發火,道:“加布林有加布林的規矩,不管什麼人都是我的人,輪不到你來管!孔京,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現在帶你的人走,我當剛才的事情沒發生過。”
“我從來不需要別人給面子,我的面子都是自己用拳頭掙回來的,包括剛才。”宗銘冷笑道,但頓了一下還是妥協了,將槍在掌心轉了半圈,槍托遞向霍克,“不過我不介意給別人面子……需要我為剛才的事向你道歉嗎?”
霍克的表情越發難看,強忍怒氣接過槍,道:“不必了。”
李維斯注意到霍克臉上也帶著傷,比宗銘的嚴重多了,剛才走進來的時候腿好像也有點瘸。
看來為了進B艙宗銘費了不少工夫,下手還不輕。
“你帶他們去醫療艙把,這裡我來處理。”霍克收了槍,讓開通路示意他們走人。宗銘向李維斯擺了擺頭,帶著他往外走去。
李維斯大致明白宗銘為什麼要表演這齣戲了——果然霍克非常在意這一艇的重犯,一個也不敢“損耗”。
他們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這些犯人對亞瑟資本來說很重要。
白被他們罵那麼久了,還有外頭那些DHS的獄警,怕是也白受這場罪了……李維斯心中不忿,正好路過那名倒地的黑人,想起這貨剛才吃了自己不少口頭豆腐,不禁惡向膽邊生,一腳踹在他兩腿間:“操我?操你自己吧!”
殺手人設不能崩,李維斯在他慘烈的哀嚎聲中面無表情地跟著自己的男人走出了B艙。
“……”霍克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狠狠咬了咬牙,回頭對帶來的獄警道:“讓所有犯人回監房,鎖死房門,上浮之前不許打開!把外面受傷的同事抬到值班室,你們暫時輪換著照顧一下。”
眾人答應,幾個人出去解救被吊起來的同事,另外幾個人驅趕犯人回監房。霍克等所有人各就各位,陰沉的視線掃過全場,道:“諸位,這筆帳我們以後再算。從現在開始全艇實行一級靜默,所有人脫掉鞋子,不許隨意走動,違者……”從兜里掏出一根尼龍繩交給屬下,淡淡道,“就地絞死!”
李維斯跟著宗銘出了B艙,穿過狹窄的走廊,到達醫務艙。
克拉克夫人被困在這裡已經數個小時,看到他們進來立刻畫了個十字:“感謝上帝,你們都沒事吧?”
“B艙暴動,霍克總算同意我把他帶來你這兒。”宗銘將李維斯讓到病床上,對克拉克夫人道,“他上臂的槍傷崩開了,需要重新處理一下,而且好像又在發燒了。”
“是傷寒,他一直沒機會徹底休養,所以時好時壞。”克拉克夫人給李維斯量了體溫,又剪開他的衣袖檢查傷口,“二次撕裂,有點發炎,得拆開重新縫合,再用點抗生素。”
“我把他交給你了。”宗銘鄭重地對她說,又轉身對伊藤健太道:“你留在這裡幫克拉克夫人。”
伊藤健太點頭。克拉克夫人看見他多少有點意外,道:“你好Dr.,你沒受傷吧?B艙的暴動嚴重嗎,有沒有傷亡?”
“我沒事,謝謝您的關心。”伊藤健太說,“有一名獄警被打死了,其他幾個都受了傷……典獄長來得太晚了,好在囚犯已經全部被控制了起來。”
聽到有同事遇難,克拉克夫人露出難過的神色。伊藤健太低聲道:“節哀吧夫人,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
宗銘也道:“是的夫人,現在最重要的是先保證自己活下去。不過霍克暫時應該騰不出手來對付我們——加布林被不明艦艇追蹤,他正在頭疼怎麼擺脫。”
克拉克夫人問:“哪裡的艦艇?美國海軍?”
“暫時還不知道。”
房門忽然被敲響了,一名獄警帶來了霍克的命令:“孔京,典獄長讓你立刻回主控艙。另外現在全艇實行一級靜默,任何人不許說話,不許來回走動。必須走動時請務必脫鞋。”
水下聲音傳播速度極快,輕微響動也會被聲吶捕捉。宗銘點頭表示收到,伸手摸了摸李維斯的頭髮,在他耳邊說:“好好休息養傷,等情況穩定下來我會想辦法來看你。”
時間緊迫,李維斯還有很多話想問他,但暫時沒有機會,只滿懷擔憂地道:“你當心點。”
宗銘執起他的手親了一下,跟獄警離開了醫療室。
全艇開始一級靜默,封閉的減壓倉越發顯得沉悶壓抑,克拉克夫人重新處理了李維斯的傷口,配了抗生素給他打上。
有嗎啡加持李維斯並沒覺得多疼,只是剛才經歷過一場暴動,驟然放鬆下來整個人都渾身發軟,沒有力氣,於是躺在病床上昏沉沉地假寐著。
加布林仿佛懸停在深海,完全感覺不到前進時的起伏顛簸,克拉克夫人輕手輕腳地處理了醫療垃圾,取出棋盤擺在桌子上,給伊藤健太一個詢問的眼神。
伊藤健太欠了欠身,執黑先行。
玻璃棋子間或落在棋盤上,發出幾不可查的聲響,李維斯閉著眼睛聽他們落棋,慢慢竟然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個熟悉的腳步聲將他驚醒,李維斯張開眼,黑暗中看到宗銘像幽靈一樣溜了進來,走到床前低頭看他。
兩人的視線在黑暗中對在一起,不約而同地給對方露出一個微笑。
“靜默結束了?”李維斯注意到他穿著鞋子,於是問道。
宗銘點點頭,拖過椅子坐在他床前,在被單下面握住他的手:“追蹤者已經被甩掉了。”
“哪來的追蹤者?”
“美方派出的艦艇,他們可能察覺加布林出了問題,先是派給養船來追蹤,之後又動用了軍方一艘阿利伯克級驅逐艦。”宗銘說,“不過他們還是發現得太晚了,我們走得太遠潛得太深,又啟動了一級靜默,他們搜索了幾個小時只能無功而返。天亮前我們大概會過太子港,再往前走就是加勒比海了。”
過了太子港就是古巴的地盤,離鯊魚島也不遠了,李維斯一想到離真相越來越近,心裡就說不清是激動還是恐懼,問他道:“現在幾點了?”
“四點二十。”宗銘摸了摸他的額頭,“他們給你打過抗生素了嗎,怎麼還有點燒?”
“打過了,之前明明已經降下來了的。”李維斯依舊覺得渾身無力,這一個多月來他反覆受傷,又在暴風雨里泡了那麼久的海水澡,健康透支太厲害,恢復力遠不如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