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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珍妮弗的臥室。”宗銘低頭看著火場,“炸彈是在衣帽間裡爆炸的……奇怪,衣帽間裡怎麼會有炸彈,誰放進去的?這麼大的當量,炸彈體積一定不小,怎麼可能沒人發現……”
“不會是她自己放進去的吧?”李維斯突發奇想,“會不會她精神病犯了想自殺?”
宗銘還沒來得及向他解釋史賓賽家詭異的人物結構,就聽於天河驚叫道:“有人!那兒,好像有人被困在起居室了!”
飛機進一步壓低,靠近了於天河所指的位置,那應該是珍妮弗的起居室,就在臥室隔壁,裡面擺著精緻的白色歐式家具,現在全都呼呼地冒著火苗。
一個滿臉黑灰的男人倒在沙發旁邊,身上壓著一根冒煙的橫樑,大概是嗆入了煙氣,呼救聲弱不可聞。
“拉姆·辛?!”宗銘認出了那人,沒想到爆炸時他也在現場。
“他就是珍妮弗的家庭醫生?”於天河問道,“他應該是被橫樑壓住了,內臟可能有損傷,得儘快救出來。”
三樓塌了一半,通往下層的樓梯還不知道能不能用,宗銘觀察了一下,發現最快的辦法是從直升機上垂降下去,便說,“外面走廊上有滅火器,飛機往那邊拉一下,我下去把他弄上來。”
“還是我去吧。”李維斯從剛見面那一抱就發現宗銘左臂無力,料想他是取過定位晶片,傷口尚未癒合,“你留在飛機上觀察局勢,指導我的行動,免得火勢蔓延把我困在裡頭。”
宗銘微一挑眉,摸著他的後脖子道:“心疼我啦?說得跟真的似的,這火都快滅了,還能怎麼燒啊。”
李維斯臉一紅,發現隔了這麼久沒見面,他撩起騷來越發肆無忌憚了。
於天河斜眼看他們發狗糧,冷笑道:“宗銘你還要不要臉,調情也分個場合行嗎?!”
宗銘白他一眼:“都是外人,我說說心裡話怎麼了?”
於天河:“……”
李維斯趕緊打岔:“行了就這麼定了,你們留著我下去,我現在還是UMBRA的代理處長呢,我說了算。”
於天河瞪一眼宗銘,對李維斯道:“我和你一起去,那根橫樑太大了,一個人搬不動。再說還不知道他壓了哪兒,貿然移動可能造成更大的傷害。”
李維斯詢問地看向宗銘,宗銘嗤笑道:“你不是處長麼,瞅我幹什麼?我現在還歸你領導呢。”
李維斯拿他沒辦法,往下看了看,對於天河道:“那我先下去取滅火器撲火,等火勢穩定了再通知你下去。”
於天河還沒點頭,宗銘已經萬分讚嘆:“處長英明。”
李維斯哭笑不得,作勢給他揮了揮拳頭,攀著救援軟梯下了火場。
走廊里火苗四竄,李維斯連著噴了好幾罐滅火器才勉強壓住火勢,鑽進幾個房間轉了一圈,依稀在臥室里看到兩個人形的黑影。
看來傷者不止一個,李維斯在通話器里呼叫於天河:“可以下來了於哥,臥室里好像還有人,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
片刻之後於天河拎著急救箱下來,和他一起進臥室查看,只見一個瘦小的女人倒在衣帽間內,一個高大的男人被氣浪沖得撞在牆角,兩人都已經沒氣了。尤其那個女人,因為四周全是易燃的衣物,整個人燒得焦黑一片,不堪入目。
“都死了。”於天河搖頭,“男人是博伊爾,臉大致還能看清,女的應該是珍妮弗……不管他們了,先去起居室救拉姆·辛。”
沒想到博伊爾和珍妮弗就這麼死了,李維斯有些不敢相信,總覺得一拳打空了似的——他們追查了這麼久,難道結果就是這樣嗎?
誰放的炸彈?
兩人穿過倒塌的斷牆,看到拉姆·辛奄奄一息地躺在橫樑下面,偶爾發出虛弱的呻吟。李維斯清理了一下他周圍的殘骸,問他:“你是拉姆·辛醫生?”
“是,我是。”拉姆辛緩緩睜開眼睛打量著他,“你是誰?”
李維斯沒有回答,問於天河:“怎麼辦?要我先把橫樑抬起來嗎?”
“不不,別動。”拉姆·辛馬上說,“我的髖骨可能骨折了,腹部有內出血,現在抬起來我馬上就完了。”
於天河原本見他神志清醒,中氣充足,沒想到居然傷得這麼重,忙對李維斯說:“先不要動任何東西,幫我剪開他的衣服看看。”
李維斯拿剪刀剪衣服,拉姆·辛疑惑的視線一直在他臉上逡巡,喃喃道:“你是誰?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於天河輕輕在他裸露的皮膚上按壓,指尖下移,慢慢觸到他的濕婆紋身。李維斯忽然發現他這個紋身和宗銘頭上的有點像,倒不是說圖案像,而是他的紋身似乎也是用鴿子血紋的,血液循環加快以後才會顯現出來。
不,不對,他的紋身還更複雜一些,是普通紋身和隱性紋身疊加形成的,正常情況下顯現的是濕婆神的半面像,濕婆的整個左臉都隱藏在綻放的鮮花之中,此刻因為疼痛而體溫升高,他的左半臉才隱約顯現出來。
這時,通話器忽然響了一聲,焦磊的聲音傳了出來:“我們已經找到地下室了,但裡面沒人,門鎖有撬開的痕跡,不知道小熠是自己跑了還是被人帶走了……這裡的通道非常複雜,全是岔路,不知道他到底走了哪一邊……領導現在咋辦,我們要不要繼續往前追?”
於天河停了手,道:“宗銘,你帶朱可夫下去跟他們一起找,朱可夫能辨別人的氣味。這裡交給我和李維斯……對了,博伊爾和珍妮弗已經死了,燒得焦炭一樣,拉姆·辛髖骨骨折,內出血,我正在處理。”
天空中直升機的轟鳴聲壓低了些,李維斯抬頭,看到宗銘從機艙探出半邊身子給自己打了個詢問的手勢,忙直起身給他比了個“OK”。
“我帶朱可夫下去跟他們一起找唐熠,這裡交給你們了。”宗銘在通話器里說,話音未落,另一隊美方特警接入線路,以英語詢問白堡這邊的情況。
宗銘簡單扼要地交代了一下,讓他們立即去Ito地下徹底拆除核彈,又把伊藤健太的藏身處告訴他們,叫他們把他接到安全的地點。
直升機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兒,慢慢往平地上降落,李維斯收斂心神,繼續幫於天河救治拉姆·辛,一低頭的工夫卻發現他目光灼灼盯著自己,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奇怪的神色:“你是尹俊河?”
李維斯心頭莫名一跳,他的眼神太尖銳,語氣太強烈,完全不像是一個髖骨骨折、內出血的重傷患。
拉姆·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之大連指甲都幾乎掐進了他的皮膚里:“沒錯,就是你,我見過你的照片,你是加布林的最後一個囚犯尹俊河!”
“你冷靜點。”於天河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鬆開他,不要做任何劇烈的動作……我現在要檢查你的腹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