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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形瘦削,皮膚白得不健康,面無血色,像是不會喘息的吸血鬼,可這樣卻給他賦予了獨特的寧靜的氣質,反倒叫人覺得這是個暴富學識、沉默寡言卻富有魅力的成年男人。
亞瑟和史蒂文無意打攪學生上課,坐在了最後一排,反正離下課時間不久了,只要克勞倫斯看到他們沒有慌張失措地逃跑,那他們準備下了課再悄悄帶走克勞倫斯。
假如克勞倫斯並不是兇手,大張旗鼓地逮捕他,未免會對他的名譽造成不好的影響。
克勞倫斯顯然也發現了他們,只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然後繼續從容地講課,頗有風度。
下課鈴聲響起。
克勞倫斯叫了一個學生的名字:“安,能幫我一個忙嗎?把我的教案資料拿回我辦公室去。”
一個女生幫忙拿走了他的文案。
兩位探長這時已經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亞瑟開門見山說:“您好,是克勞倫斯·霍爾教授吧?我們正在調查二十年前柏蘭特·埃米利奧·費爾羅的案子,您能不能和我們走一趟,配合我們的調查?”
克勞倫斯原本像是籠著憂悒一般的臉上,此時卻猶如雲開月明般,露出個溫柔而悲傷的笑容,仿佛他早就等待著這個時刻,他從容地說:“我就是兇手。”
亞瑟本來還準備說的話突然被卡住,他愣愣地問:“什麼?”
克勞倫斯說:“我說,是我殺了柏蘭特。你沒聽錯。請逮捕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這章開頭寫主角覺得這案子古早,但本文背景也就設置在八十年代前期,當時電腦也才剛剛開始普及辦公,刑偵技術和現在比還是比較落後的。我有一陣子很迷戀這種復古時代背景的破案。
第5章
“我和柏蘭特同一屆入學。剛入學時,我的綜合成績是全校第一,但只論學業成績柏蘭特才是第一。”
“我很嫉妒他。”
“好幾次學科競賽,柏蘭特都贏過我,拿到第一,我每每屈居第二。當時他們都嘲我是萬年老二。”
“從小到大,我都是天之驕子,沒想到竟然有一天會被個貧民窟來的小子給騎在頭上,還因此遭人嘲笑,我很是不忿。”
“高三時,學校有一個保送y大的名額,由我和柏蘭特競爭。”
“後來柏蘭特死了……”
“而我現在,你看到了。我就在y大。在y大從本科讀到博士,留校當了導師,一路當上教授。”
“那時候年輕不懂事,是我害死了他。”
“我認罪伏法。願一命抵一命。”
克勞倫斯很平靜地敘述著往事,簡而言之,就是因為升學矛盾,他戕害同學性命。
這,太他媽奇怪了!
這次審訊史蒂夫還是讓亞瑟來主導,太順利了,順利到亞瑟根本不相信克勞倫斯說的話。克勞倫斯絕對撒謊了!
亞瑟問:“就因為學業的事你殺了同學?動機未免不夠充分。我和你的學生打聽過你,他們都說你是個對事業都很淡泊的人,連升職都不在意,完全是急功近利的反義詞。”
克勞倫斯說:“學業矛盾的動機還不夠充分嗎?我想世上並不乏這樣的案例吧?而且,現在是現在,以前是以前。正是因為柏蘭特死了,我才開始看淡了這種事。”
亞瑟繼續問:“以你的家世背景和成績,根本不需要去爭這一個名額。”
克勞倫斯說:“我只是因為輸給了一個窮小子而覺得屈辱而已。”
亞瑟再問:“那你是怎麼殺了他的呢?那天凌晨柏蘭特為什麼會在學校?”
克勞倫斯說:“是我約他出來的,他站在樓頂,我推了一把。然後我報了警,我當時太害怕了,裝成自己是案件第一發現人,你調查過我,應當知道我的父母是誰,他們替我擺平了這起案子。”
亞瑟:“那你的不在場證據是怎麼回事?”
克勞倫斯:“我的父母為我做了偽證。”
亞瑟問:“那他身上的傷痕也是你導致的?”
克勞倫斯點頭:“是,是因為我。”
亞瑟和他爭辯道一肚子氣,索性把柏蘭特當年的屍體檢查照片拍在克勞倫斯面前,對比幾道傷口:“你在說什麼鬼話,比如這兩道傷,都是同時造成的,很明顯這道傷的製造者是左撇子,而這道是右撇子,當時他身上還採取到幾個腳印,鞋碼不同,難道還能是你換著鞋子踩的?”
亞瑟抬起頭,看到克勞倫斯怔怔地看著照片,眼眶漸漸紅了。
亞瑟愣了一愣,神情不由自主地緩和了一些,眼下這場面也是好笑,嫌疑人千方百計地要把罪證往自己身上戴,他作者查案人員卻在辯護他的清白。
這位教授和議員先生都嘴硬,卻嘴硬在兩個極端。
亞瑟心平氣和地說:“霍爾教授,我還不太明了你是出自什麼原因把罪責攬在身上。但法律不是兒戲,請您尊重一下國家法律。”
克勞倫斯低下頭,再抬起頭時,已經冷靜了許多,他說:“我知道,我從未蔑視法律。”
他很篤定地說:“我是真心覺得自己殺死了柏蘭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