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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我能挽救卡斯泰爾小姐。也許現在還來得及。”
“如何挽救?”
“讓她遠離毒藥。”
凱薩琳·卡斯泰爾一臉驚愕。“沒有人給她下毒!根本就不可能。那些醫生不清楚她的病因,但是在這一點上看法一致。”
“那麼他們都錯了。我可以坐下來嗎?我有很多話要對你們說,我認為大家坐下來會更舒服一些。”
妻子怒氣沖沖地看著福爾摩斯,但是這次,丈夫站在了福爾摩斯一邊。“很好,福爾摩斯先生。我願意聽聽您要說什麼。請您記住,如果我認為您在試圖欺騙我,我就會毫不猶豫地請您離開。”
“我的目的不是欺騙您,”福爾摩斯回答,“實際上正好相反。”他在離爐火最遠的那張扶手椅坐下。我坐在他旁邊的椅子裡。卡斯泰爾夫婦一起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福爾摩斯終於言歸正傳。
“卡斯泰爾先生,您在會計師的建議下來到我的住所,因為擔心自己的生命受到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的威脅。那天晚上您正要去看歌劇,我記得是華格納的作品。但是您離開我們的時候已經晚了。我估計您沒有趕上第一幕。”
“不,我趕上了。”
“這無關緊要。我覺得您的故事有許多方面不同尋常,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黑幫土匪奇蘭·奧多納胡的古怪行為——如果那個人真的是他的話。我可以相信他一路跟蹤您到倫敦,弄清了您在溫布爾頓這裡的地址,一心只想置您於死地。畢竟,您對他孿生哥哥羅爾克·奧多納胡的死負有責任,至少負有部分責任,而雙胞胎之間關係是很密切的。他已經對康奈利斯·斯蒂爾曼實施了報復。斯蒂爾曼先生從您手裡購買了那幾幅油畫,後來花錢僱傭平克頓事務所的律師追查波士頓的圓帽幫,並在槍戰中結束了他們的土匪生涯。如果您原因,請提醒我一下:你們聘請的那位律師叫什麼名字?”
“比爾·麥科帕蘭。”
“不錯。我剛才說了,雙胞胎之間的關係經常十分密切,奇蘭想要把您幹掉不足為奇。那麼他為什麼沒有殺死您呢?他發現了您的住處,為什麼不馬上行動,把刀子插進您的身體?如果是我就會那麼做。誰也不知道他在這個國家。沒等您進入停屍房,他就可以乘船返回美國。然而,他卻做了恰恰相反的事情。他站在您家外面,戴著他知道會暴露身份的低頂圓帽。更糟糕的是,他又出現了,這次您和卡斯泰爾夫人剛從薩伏伊劇院出來。您認為他是怎麼想的呢?他簡直就像在挑逗您,看您敢不敢報警把他逮捕。”
“他是想恐嚇我們。”卡斯泰爾夫人說。
“然而這不是他第三次來訪的動機。這次他帶著一張紙條回到你們家,把紙條塞進您丈夫手裡。他要求中午在你們當地的教堂見面。”
“他沒出現。”
“也許他根本就不打算赴約。他最後一次介入你們的生活,是破窗而入,從你們的保險箱裡偷走了五十英鎊和一件首飾。這個時候,我就覺得他的行為及其不同尋常了。他不僅知道選擇哪扇窗戶,而且居然弄到了鑰匙,那是您妻子幾個月前丟失的,那時候他還沒有來到這個國家。他更感興趣的不是謀殺,而是錢財,因為他竟然半夜三更站在這座房子裡,這不是很有意思嗎?他完全可以上樓把你們倆殺死在床上——”
“我醒過來,聽見了他的動靜。”
“確實如此,卡斯泰爾夫人。可是那個時候,他已經打開了保險箱。順便說一句,我猜想您和卡斯泰爾先生睡在不同的房間,是嗎?”
卡斯泰爾的臉紅了。“我不明白我們的家事跟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
“但是您沒有否認這點。很好,讓我們繼續講述這位古怪的、有點優柔寡斷的夜盜者。他逃到了伯蒙齊的一家私人旅館。這時事情出現了令人想不到的轉折。第二位謀殺者,對於此人我們一無所知,他追上了奇蘭·奧多納胡——我們依然只能假定是他——把他刺死,不僅拿走了他的錢,還拿走了能證明他身份的所有東西,只漏掉了一個香菸盒。但它本身說明不了問題,因為上面印的姓名首寫字母是WM。”
“您說這些事什麼意思,福爾摩斯先生?”凱薩琳·卡斯泰爾問。
“我只是向您說明,卡斯泰爾夫人,從一開始我就覺得這番講述完全不合邏輯——除非,您換一個前提:到這個家裡來的不是奇蘭·奧多納胡,他想要聯繫的不是您的丈夫。”
“可是這太荒唐了。他給了我丈夫那張紙條。”
“卻沒有在教堂露面。我們站在這位神秘訪客的位置上或許會有所幫助。他想跟這個家裡的某個成員私下見面,但是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除了您和您丈夫,還有那位姐姐,各種各樣的僕人——柯比夫婦,埃爾西和幫廚的小雜工派屈克。他一開始遠遠地注視,最後帶著一張紙條走近房子,紙條上字寫得很大,沒有摺疊,也沒有信封。顯然,他的意圖不可能是上門投遞。或許,很有可能的是,他希望看見想要聯繫的那個人,只需把紙條舉起來,讓對方從吃早飯那個房間的窗口看見上面的字,不需要摁門鈴,不需要冒險讓紙條落到別人手裡。只有他倆知道,他們可以過後私下裡商量事情。然而,不幸的是,就在那個男人有機會達到目的之前,卡斯泰爾先生出人意外地提早回家。那麼他是怎麼做的呢?他把紙條高高舉起,然後遞給了卡斯泰爾先生。他知道吃早飯的房間裡有人注視著他,現在他的意思完全變了。‘來找我,’他仿佛在說,‘不然我就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訴卡斯泰爾先生。我會在教堂跟他見面。我會在我喜歡的任何地方跟他見面。你阻止不了我。’當然,他沒有到教堂去赴約。他不需要那麼做。警告一下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