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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說呀,這家裡出了一些蹊蹺的事。”柯比夫人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瑪格麗特?”卡斯泰爾夫人問道。

    “我也不清楚,夫人,只是隨便說說的。我們都特別替可憐的卡斯泰爾小姐擔心,就好像這個家裡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但是我問心無愧。如果有人提出另外的說法,我明天就捲起鋪蓋走人。”

    “沒有人怪罪你,柯比夫人。”

    “但是她說得對,這個家裡確實有地方不對勁兒。”幫廚的小伙子第一次說話,他的口音使我想起卡斯泰爾對我說過他來自愛爾蘭。

    “你叫派屈克,是嗎?”我問。

    “沒錯,先生。”

    “你是哪兒人?”

    “貝爾法斯特,先生。”

    羅爾克和奇蘭·奧多納胡也是貝爾法斯特人,當然啦,這肯定只是一個巧合。“你在這裡多久了,派屈克?”  

    “兩年。是在卡斯泰爾夫人之前不久來的。”小伙子傻笑起來,好像暗自想起了一個笑話。

    雖然這事跟我無關,可是他的舉止言談——懶洋洋坐在板凳上的樣子,甚至說話的腔調——都使我覺得他是故意粗魯無禮。卡斯泰爾竟然對他聽之任之,讓我感到吃驚。他妻子看不下去了。

    “你怎麼敢用這種口氣說話,派屈克?”她說,“如果想暗示什麼,儘管說出來好了。如果在這裡待得不痛快,你可以離開。”

    “我很喜歡這裡呀,卡斯泰爾夫人,我並不想去別的什麼地方。”

    “實在無禮!埃德蒙,你也不說他幾句!”

    卡斯泰爾猶豫不決。就在這時,響起了刺耳的鈴聲。柯比扭頭看了看那邊牆上的一排服務鈴。“是卡斯泰爾小姐,先生。”他說。

    “她一定是洗完了澡,”卡斯泰爾說,“可以上去看她了。除非您還有什麼別的問題要問,華生醫生。”  

    “沒有了。”我回答。剛才提的幾個問題毫無所獲,我一下子信心全無。我突然想到,如果福爾摩斯在場,或許早就把整個謎底都解開了。他會怎麼看待這個愛爾蘭小夥計以及他跟其他人的關係?他用目光掃視這個房間時會看見什麼?“華生,你看見了,但你沒有留意。”他經常這麼說,此刻我才覺得這句話千真萬確。廚房的刀放在桌上;湯在爐子上沸騰;兩隻野雞掛在餐具室的一個鉤子上;柯比的眼睛低垂著;他妻子站在那裡,雙手放在圍裙上;派屈克還是滿臉笑嘻嘻的……福爾摩斯從他們身上看到的東西會比我看到的多嗎?這是毫無疑問的。給他一滴水,他就能推斷出大西洋的存在。給我一滴水,我只會尋找一個水龍頭。這就是我們倆的差別。

    我們離開廚房,順著樓梯一直走到樓頂。在樓梯上,我們與一個姑娘擦身而過,她拿著一個盆和兩條毛巾匆匆下樓。這是洗碗女僕埃爾西。她低垂著頭,我沒有看見她的臉。她從我們身邊走過,消失不見了。

    卡斯泰爾輕輕敲了敲門,然後走進姐姐的臥室,看她是否可以接受我的探視。我跟卡斯泰爾夫人在門外等著。“華生醫生,您自己在這裡等著吧。”她說,“如果我進去,只會給我的大姑子增加痛苦。如果您發現了什麼跟她病情有關的東西,請一定告訴我。”  

    “當然。”

    “再次感謝您的到來。有您這樣一位朋友,我覺得心裡踏實多了。”

    她剛轉身離去,門就開了,卡斯泰爾請我進去。我走進一間緊湊的、布置得十分奢華的臥室。它就建在屋檐下,窗戶很小,窗簾拉下一半,爐柵里燃著火苗。我注意到還有一扇門通向一間相鄰的浴室,空氣里瀰漫著濃郁的薰衣草浴鹽的香味。伊萊扎·卡斯泰爾躺在床上,身後墊著好幾個枕頭,身上裹了一條披肩。我立刻看出她的健康狀況從我上次來訪後急劇惡化。她神色痛苦而疲憊,這是我經常在那些病情較重的病人身上看到的,她的眼睛可憐巴巴地從變得瘦削的顴骨上往外瞪著。頭髮已經梳過,但仍然亂糟糟的,鋪撒在肩膀周圍。她的雙手放在面前的床單上,看上去像死人的手一樣。

    “華生醫生!”她跟我打招呼,聲音嘶啞,好像憋在嗓子眼裡,“您怎麼來看我了?”

    “是您弟妹請我過來的,卡斯泰爾小姐。”我回答。

    “我弟妹巴不得我趕緊死掉。”

    “這我倒沒有看出來。我可以給你搭搭脈嗎?”  

    “您願意拿什麼就拿什麼吧,我沒有別的可給了。等我死了,下一個就是埃德蒙了,記住我的話吧。”

    “噓,伊萊扎!別說這種話。”她的弟弟責怪她。

    我給她搭脈。她心跳很快,似乎身體掙扎著想擊退病魔。她的膚色有點發青,再加上我聽到的其他症狀,使我懷疑醫生診斷她的病因是霍亂或許是對的。“您肚子疼嗎?”我問。

    “疼。”

    “關節疼嗎?”

    “我能感覺到我的骨頭正在爛掉。”

    “有幾位醫生給您看病,他們給您開了什麼藥?”

    “我姐姐在服鴉片酊。”卡斯泰爾說。

    “您能吃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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