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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向她,和藹地輕按她的肩膀。
“曼韓太太,我早就懷疑,”他和善地說,“艾達是你的女兒。我沒有猜錯,是不是?”
曼韓的臉整個埋進了工作裙,驚厥地嗚咽啜泣。
“我答應過格林先生,”她斷斷續續地坦承,“假如他讓我留在這兒——讓我可以接近她——我就不會告訴任何人——甚至艾達。”
“你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凡斯安慰她。“我猜到這件事也不是你的錯。為什麼艾達認不出你來?”
“她自小就離家在外——上學——從她五歲起。”
凡斯成功地紓解了她的疑懼和悲傷以後,才讓曼韓太太離去。他要人去叫艾達。
她踏進起居室時,憂慮不安的眼神和青白交雜的雙頰,很清楚地說明了她非常緊張。她的第一個問題,更表露了她心中最深的恐懼。
“凡斯先生,你們已經查出什麼來了嗎?”她以令人同情的頹喪開口,“一個人住在大宅里很恐怖的——特別是晚上。聽到的每個聲音……”
“艾達,你不能讓你的想像戰勝你,”凡斯勸她,進一步說,“我們現在知道得比以前更多了,我希望不用再過多久,你所有的恐懼就會結束。事實上,這要看我今天到這裡來能有什麼發現。我想,也許你可以再幫我一次忙。”
“我真希望我可以!不過我已想了再想……”
凡斯微笑。
“艾達,我們來腦力激盪一下——我想問你的是:你知不知道,希蓓拉的德文說得流不流利?”
艾達有點詫異。
“呃,很流利。朱麗亞、契斯特和雷克斯也一樣。父親堅持要他們學習德文,他自己也常說德文——幾乎和英文一樣流利。至於希蓓拉,我常聽到她和馮布朗醫生用德語交談。”
“我猜她說德文有時免不了有點美國腔。”
“只有一點點——她沒在德國待過多久,但是會說很地道的德語。”
“我就是想弄清楚這件事。”
“那就是說,你們已經有些線索了!”她的聲音裡帶著熱切的顫抖。“哦,到底還要過多久,這種可怕的、沒完沒了的擔驚害怕才會結束?幾個星期以來,我每個晚上都不敢關燈睡覺。”
“現在你不必害怕關燈了。”凡斯向她保證。“艾達,再也不會有人對你行兇了。”
她銳利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顯然他的態度里有某些東西振奮了她,在我們離開之時,血色又回到了她的雙頰。
凡斯到家之時,馬克漢正焦躁地在圖書室里踱步。
“我又檢視了好幾個關鍵點,”凡斯一見到他就說,“可是還沒找到最重要的那一個——只有這個關鍵點,才能說明我發掘到的真相醜陋到令人難以置信。”
他一說完就逕自走向房間,我們只知道他正在打電話。幾分鐘過後凡斯回到圖書室里,面帶焦慮地望著手錶。一會兒後他搖鈴召來柯瑞,囑咐他收拾一個星期的旅行用品。
“馬克漢,我得離開紐約,”他說,“我要去旅行——他們說旅行可以開拓人的視野。我的班車一小時之內就要開了,這一去就是一個星期,你能忍受這麼久沒有我在身邊的日子嗎?無論如何,我不在的這段期間裡,格林家不會再有任何殺人事件!老實說,你根本就可以暫時把這個案子丟到腦後。”
他沒再多說什麼,半小時之內就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我不在時,你可以幫我做一件事,”凡斯一邊迅速穿上大衣,一邊告訴馬克漢,“請你幫我製作一份完整而詳盡的天氣報告——從朱麗亞死亡的前一天到雷克斯被謀殺的隔天為止。”
他不肯讓馬克漢或我陪他到車站,根本也不讓我們知道他的神秘之旅將帶他前往何方。
第25章 懸崖勒馬
十二月十三日,星期一,下午四點
凡斯一共在外頭待了八天。十二月十三日的星期一下午他回到紐約,梳洗一番後便打電話給馬克漢,說他半小時之內會過去,然後要柯瑞把他那輛西法混血車開出車庫;透過這一連串的舉動,我知道他心裡頭一定非常緊張。事實上,他不但回家後就沒對我說過幾句話,而且在小心翼翼地穿過車水馬龍的市區時,更顯得情緒低落、心事重重。途中我曾一度冒險
問他這趟旅行是否成功,他也只是點了點頭;不過,當我們轉入中央大街時,他的情緒終於緩和下來,開口說道:
“范,你根本不必擔心我這趟旅行有沒有收穫。我早知道我會找到什麼,不過我還是不敢太信任自己的判斷。在無條件接受我建構完成的結論以前,我必須親眼看到這份記錄。”
馬克漢和希茲都在檢察官辦公室等候我們。那時才不過四點整,舊刑事法庭大樓西南方的一條街外,太陽已經落到紐約人壽大樓之下。
“我認為你一定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馬克漢說,“所以我要警官到這兒來。”
“是的,我是有很多話要說。”凡斯往椅子裡一坐,點燃一根煙。“首先我想要知道,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