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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你說得一點也沒錯。”回答的人是凡斯,“雖然說案發時兩個房間的燈都亮著,兩位女士已在案發前一個小時就上床就寢;兩聲槍響間還有幾分鐘的間隔。”
“這些我都知道。”希茲不耐煩地說,“但是假如是外行人幹的事,我們就不能用常理來判斷,昨天晚上格林家的二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當一個傢伙倉皇失措時——”
“啊!難就難在這兒。當一個小偷失控時,你知道的,就算他知道燈在哪兒,怎麼開燈,他也不會急著從這個房間到另一個房間去開燈。而在這個難以想像的行動中,特別是在他已經開槍殺了個人,而且驚動了屋裡的人之後,他更不可能在漆黑的客廳里閒晃個幾分鐘。這是什麼意思?在我看來,這傢伙一點也不倉皇失措,反而怪異到接近故意。還有,為什麼你那寶貝的外行人,明明知道他的戰利品就在樓下的餐廳,卻反而在樓上的女士閨房裡嬉鬧?”
“只要抓到我們要的人,事實就會擺在眼前。”希茲頑強地反駁。
“警官,重點是,”馬克漢插嘴說,“我已經答應格林先生要調查這個事件,所以我想從你這兒得到所有的詳細資料。當然,你一定很清楚,”他進一步溫和地說,“我不會幹預你的任何行動。不管這個案子是怎麼了結的,你的部門都會獨得全部的功勞。”
“噢!長官,那不是問題。”經驗告訴希茲,當與馬克漢共事時,根本不必擔心失去“威信”這回事。“但不管凡斯先生的看法怎樣,我還是不認為你能在格林家殺人事件中找到多少東西來印證你的想法。”
“也許找不到,”馬克漢承認,“反正呢,我已經決定,如果你現在就能作個簡報,我想下午我就會出門去看看現場。”
“沒多少事好說。”希茲咀嚼著他的雪茄,深思熟慮地說,“一個叫做馮布朗的醫生——格林家的家庭醫生——大約在午夜時分打電話到總局報案。所以當時我以為單純是奉命支援城外一件持槍搶劫案,便帶著刑事組兩個年輕的弟兄開車去了那間房子。然後我看到了這兩名婦女,就如你所知道的,一個已經死了,而另一個在昏迷中——兩個都遭到槍擊。我打電話給德瑞摩斯醫生(作者註:艾默紐·德瑞摩斯醫生,紐約首席法醫),然後查看案發地點。費瑟吉爾先生也到現場幫忙,但是什麼也沒發現。幹了這事兒的傢伙一定是從前門某個地方進入,因為雪地上除了馮布朗醫生的足印外,還有一組來回的腳印。但是新雪太容易碎裂,弄不出個完整的印模。昨晚快到十一點時雪就停了,毫無疑問這是小偷的鞋印,因為暴風雪之後,除了醫生以外沒有任何其他人進出。”
“一個玩票的小賊,用鑰匙打開前門進入格林大宅,”凡斯低聲說,“不怎麼對勁吧!”
“我沒說他有鑰匙,先生,”希茲警覺地說,“我只是告訴你我們的發現。前門可能根本沒鎖上;或是可能有人為他開門。”
“警官,請繼續說。”馬克漢敦促著,責備地瞥了凡斯一眼。
“唔,德瑞摩斯醫生到那兒之後,檢查了朱麗亞的屍體,也看了一下年輕的艾達·格林的傷口。我訊問過所有的家人和僕役——男管家是另一個聽到第一聲槍響的人,大約在十一點半左右。第二聲槍響驚動了老格林夫人——她的房間與小女兒的連在一起。其他的人在整個刺激的過程中都還在睡夢中,但是契斯特這傢伙,在我到達的時候已經把他們都叫醒了。我和他們每個人都面談過,就是沒有人知道任何事。這樣折騰了兩小時以後,我留了一個人在裡頭,另一個人在外頭就離開了。接下來的一切就按照一般程序:今天早上杜柏士隊長仔細察看了格林大宅,盡其所能地找尋指紋。德瑞摩斯醫生今天晚上就會給我們一份驗屍報告。不過,這對我們不會有什麼幫助。她被人從正面近身射擊——幾乎是貼身的一槍。而另一位女士——年輕的那一個——背上都是火藥痕跡,連睡袍都燒了個洞。有人從背後向她開了一槍……以上是所有的資料。”
“你們從年輕女士身上問到任何事嗎?”
“還沒有。昨晚她陷入昏迷,而今天早上她又太虛弱不能說話。但是醫生——馮布朗——說,我們今天下午大概就能訊問她。也許我們可以從她身上問出什麼,說不定在那傢伙開槍之前,她看了他一眼。”
“警官,這讓我聯想到一些事情。”凡斯一直都很順從地聽他說話,但是現在他縮攏雙腿,稍微抬高了一下身體,“有哪個格林家族的成員擁有槍枝嗎?”
希茲給他一個讚許的眼神。
“契斯特·格林說,他有一把老式的點三二左輪手槍,曾經放在他房裡書桌的抽屜里。”
“哦,他有?現在呢,你看過這把槍嗎?”
“我向他要,但是他找不到,他說已有好多年沒看到這把槍了,可能就在附近。他答應我,今天要找出來交給我。”
“警官,別太指望他找得到這把槍,”凡斯望著馬克漢輕快地說,“我開始理解契斯特直覺上的不安了。我猜,他畢竟只是個粗俗的唯物主義者……遺憾哪,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