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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早上我對她說了這件事,總之一句話——她願意接受檢驗。”
不久之後,我們就離開了格林大宅。馮布朗也陪著我們一起走出大門,而且還是我們目送他驅車離去。
“明天此時,我希望我們會知道更多的事實。”到市區的路途中,馬克漢說。他看起來非常消沉,眼神十分苦惱憂心。“凡斯,我想你也知道,只要想到歐本海默會檢驗出什麼來,我就快嚇破膽了。”
然而,歐本海默醫生並沒有機會完成他的檢驗。就在當晚午夜過後,一點到兩點之間的某個時刻,格林夫人猝死於馬錢子鹼的毒性突發。
第21章 勞燕分飛
十二月三日,星期五,午前
早上十點不到,馬克漢就捎來了格林夫人的死訊。這樁午夜過後發生的慘劇,一直到早上九點護士端進晨茶時才發現。歐布萊恩通知希茲,希茲通知馬克漢,馬克漢則在前往格林大宅途中順道告訴凡斯。凡斯與我已用過早餐,於是和他一起趕赴格林大宅。
“這下子,我們連惟一可能的主要嫌疑犯都沒有了,”當我們在麥迪遜大道上加速前進時,馬克漢泄氣地說,“儘管我始終都以'老夫人已經精神失常'來自我安慰,但只要一想到老夫人很可能犯下這些案子,我還是很難釋懷。無論如何,我現在幾乎可以說希望兇手真的是老夫人,因為如果不是這樣,剩下的可能性每一個都更可怕——我們得對付的,是一個殘酷無情、工於心計的理性罪犯。”
凡斯點頭。
“沒錯,遠比面對一個發狂的兇手還要糟得多,但是,格林夫人的死並未帶給我多強烈的衝擊。她是個令人厭惡的女人,馬克漢——一個可憎的女人。沒有人會因為這個世上少了她而感到半絲惋惜。”
凡斯的一番話,確實表達了我們乍聞格林夫人死訊當時的感覺。這個消息當然讓我震驚,受害者卻一點也不令我同情。她惡毒又沒有人性,活在仇恨之中,還讓身旁的每一個人都過著地獄般的日子。她的過世,比她活著還好一些。
希茲和杜倫正在接待室等候我們。警官臉上交織著激動與沮喪,中國藍的眸子中,更透出了不可救藥的絕望。杜倫臉上則只看得到一種專業人員的失望神色,很明顯,最讓他不開心的是,這種猝死剝奪了他展現醫術的機會。
希茲心不在焉地和我們握過手之後,便簡短地說明了整個情況。
“今天早上九點,歐布萊恩發現老夫人動也不動,就要史普特發信號給杜倫醫生,然後才打電話回局裡報告,我知道了以後就通知你和德瑞摩斯醫生。我在十五或二十分鐘前趕到這裡,立刻鎖上房間。”
“你通知馮布朗了嗎?”馬克漢問。
“我打電話要他取消安排在十點的檢驗,告訴他我待會兒會再和他聯繫,在他發問之前就掛掉電話。”
馬克漢點頭表示贊同,接著轉向杜倫。
“醫生,讓我們聽聽你的說法。”
杜倫坐直身子、清了清喉嚨,擺出一副等著你來欽佩他的架勢。
“我正在拿寇斯樓下餐廳吃早餐時,韓納西告訴我接待室的窗簾已經放下了,我立刻上樓,一把抓起我的全套裝備飛快地跑過來。管家帶我到老夫人的房間,護士正等在那兒。我當下就知道一切都太遲,我已經幫不上什麼忙了。她早已死透了——臉部扭曲、皮膚發紫、冰冷——連屍僵都已經出現了。她死於大劑量的馬錢子鹼。我想她可能沒遭受太多痛苦——半小時之內就會心臟衰竭,陷入昏迷狀態。你也明白,她的年紀太大了,敵不過這種毒性,大劑量馬錢子鹼致死的老年人,發作的速度都相當快……”
“也會失去呼喊以引人注意的能力嗎?”
“這就很難說了。抽搐可能會讓她說不出話來,總而言之,沒有人聽見她的求救聲。可能是在藥力發作之後她便逐漸陷入昏迷,對於這種病例,我的經驗告訴我——”
“你認為她服下馬錢子鹼的正確時間是什麼時候?”
“呃,目前我沒辦法確定,”杜倫變得模稜兩可起來。“她可能抽搐了好一陣子才終於死亡,也可能吞下毒藥之後立刻就死了。”
“那麼,死亡的時辰能夠確定嗎?”
“又是一件沒辦法肯定的事。分不清楚屍僵和屍體抽搐現象,是讓許多醫生判斷錯誤的陷阱。總之,那真的是有明顯差別的——”
“當然了。”對杜倫的無法肯定卻又愛好賣弄的做法,馬克漢越來越不耐煩了。“不過,如果完全撇開這些有的沒有的不管,你認為格林夫人是什麼時候死亡的?”
杜倫小心仔細地估量了一會兒。
“讓我們粗略地說,今晨兩點。”
“而馬錢子鹼可能早在昨晚十一或十二點就已經服下了?”
“有這個可能。”
“問這個幹什麼?德瑞摩斯醫生來了以後不就知道了嗎?”希茲說,他的坦率雖然讓人不舒服卻也很難辯駁。那天早上的他,心情無疑極端惡劣。
“醫生,你發現可能被下藥的玻璃杯或茶杯了嗎?”馬克漢忙不迭地問,顯然急著沖淡希茲的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