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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工作裙上擦乾雙手,走進客廳聽聽看還有什麼動靜。我不大確定槍聲是不是就在屋子裡,但是我想最好還是察看一下,所以我就上樓去了。雷克斯先生的房門開著,我先往裡頭看了一眼,就看到這可憐的年輕人額頭上有個小傷口,血流如注地躺在地板上。我請馮布朗醫生過來——”
“醫生在哪兒?”凡斯詢問。
“先生,他在樓上,他馬上就趕來——”
“哦——樓上!我想他一定是在那裡四處閒逛——一會兒這兒,一會兒那兒,不是嗎?”凡斯的眼睛緊盯著管家。“才怪。得了吧,史普特,醫生當時在哪兒?”
“先生,我想他是在希蓓拉小姐的房間裡。”
“我思,我思故我……敲敲你的腦袋,給我們一個結論。在你喊他之後,馮布朗醫生的身體是從哪個空間出現的?”
“結論是,先生,他從希蓓拉小姐的房門出來。”
“喲!喲!真想不到!而如果事情是這樣發生的,我們能不能——不用太過傷腦筋——推斷,在他從那個特別的門走出來之前,他一直待在希蓓拉小姐的房裡?”
“先生,我想是的。”
“接下來,我猜你就繼續你的奧德賽之旅啦。”
“如果讓我來說的話,我會說比較像伊利亞特——更像個悲劇,假如您了解我的意思;雖然雷克斯先生並不是赫克托耳譯註:特洛伊王普里阿摩斯的長子,特洛伊戰爭中的英雄,但後來被阿奇里斯所殺。。先生,但不管我們該怎麼說,馮布朗醫生立刻趕到總是真的——”
“那麼,他沒有聽到槍聲?”
“很明顯沒有,他看到雷克斯先生的遭遇時看起來很驚訝。而希蓓拉小姐跟著他進入雷克斯先生的房間時,看起來也很驚訝。”
“他們說什麼了嗎?”
“這部分我就不得而知了。他們來了以後,我便下樓去打電話給馬克漢先生。”
史普特說到這裡時,艾達睜大眼睛出現在拱廊上。
“有人到過我的房間,”她的聲音顯得餘悸猶存,“剛剛我上樓時,通陽台的玻璃門半開著,地板上還有髒髒的雪跡……噢,那是怎麼回事?你們想是不是——”
馬克漢整個身體猛然往前伸。
“你離開前,門關著嗎?”
“對呀——當然了,”她回答,“冬天裡我很少打開那個門。”
“上鎖了嗎?”
“我不確定,不過我想是的。平常應該都是鎖上的——如果不是我忘了鎖,怎麼有人進得來?”
希茲站了起來,一臉迷惑地細聽這女孩的敘述。
“也許這傢伙又穿上了他那雙高統橡膠套鞋,”他喃喃自語地說,“這一次,我要叫傑瑞恩自己來。”
馬克漢點點頭,轉身對著艾達。
“格林小姐,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事。我想你還是到別的房間去等我們,在我們有時間去查看以前,你的房間必須維持現狀。”
“我不要獨自一人,我要到廚房找廚娘。”緩過一口氣來後,她就離去了。
“馮布朗醫生現在人在哪裡?”馬克漢問史普特。
“在格林夫人那裡,先生。”
“告訴他我們在這兒,希望能馬上就見到他。”
管家鞠躬之後便離開了。
凡斯來回踱步,兩隻眼睛都只開了一條縫。
“每過一分鐘,這個案子就更瘋狂一分。”他說,“就算沒有帶雪的腳印,沒有自開的玻璃門,也絕對夠荒唐的了。馬克漢,有人正在這宅子裡干邪惡的事,瞎搞那些怪誕的魔鬼學、巫術或者諸如此類的事。我說啊,在《法學彙編》譯註:東羅馬皇帝查士丁尼下令編纂《國法大全》的最重要部分。或《查士丁尼法典》里,有任何對付魔鬼附身或者招魂術的法律程序嗎?”
就在馬克漢正要開罵時,馮布朗剛好走了進來。他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到平日的溫文儒雅,只見他一言不發、草草地鞠了個躬,捋平八字鬍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醫生,史普特告訴我,”馬克漢說,“你沒聽到雷克斯房裡的槍聲。”
“沒有!”這個事實似乎讓他又迷惑又不安。“雷克斯的門明明是開著的,我真想不透為什麼我會沒聽到。”
“你在希蓓拉小姐的房間裡,是不是?”凡斯不再踱步了,就站在那裡仔細觀察醫生的反應。
馮布朗揚起雙眉。
“是的,希蓓拉一直在抱怨——”
“一定是她又喉嚨痛啊什麼的,”凡斯故意不讓他說下去,“反正那不重要。事實是你既沒聽到槍聲,而希蓓拉小姐也沒聽到。我這麼說正確嗎?”
醫生點頭。“在史普特敲門要我過去之前,我什麼也不知道。”
“那麼,希蓓拉小姐也和你一起進去雷克斯的房間嗎?”
“我想她就跟在我背後,不過我要她別碰任何東西,立刻就回房去。我走出雷克斯的房間時,史普特正在打電話給檢察官,所以我想我最好待在這兒等警察來。在和希蓓拉仔細討論過整個處境之後,我對格林夫人說了這樁不幸的事,留在她房裡陪她一直到史普特通知我你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