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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瑞摩斯的驗屍報告,一定讓她忐忑不安。”馬克漢說。
“沒錯,那打翻了她所有的算計。當我們告訴她格林夫人不可能走動時,你不妨想像一下她的心情!雖然她漂亮地全身而退,東方披肩的細節卻還是差一點就讓她前功盡棄。不過,即使是在那種關鍵時刻,她還是能夠順水推舟,成功地讓嫌疑轉到希蓓拉身上。”
“那次面談時,你怎麼解釋曼韓太太的表現?”馬克漢問。“你應該記得,她說艾達在大廳里看到的人可能是她。”
凡斯的臉色陰沉起來。
“我認為,”他難過地說,“在那個片刻,曼韓太太開始對她的小艾達起了疑心。她很清楚這女孩的父親過去是什麼樣的人,說不定她一直都在提心弔膽,深怕這個孩子也擺脫不了為非作歹的宿命。”
接下來是好長一段的沉默,每個人都忙著自己的心思。凡斯繼續說:
“格林夫人死後,只剩希蓓拉橫亘在艾達和她那熾烈的目標之間了;而希蓓拉自己,則給她一個看起來可以安全乾下最後一樁謀殺案的想法。幾周以前,老范和我就和兩個女孩、馮布朗一起出遊過,希蓓拉賭氣地說了一段連人帶車衝過懸崖的蠢話;毫無疑問,艾達一定覺得希蓓拉選擇了自己的死法。如果艾達打算在殺害她姐姐之後,宣稱希蓓拉要謀害她,不過因為她猜到對方的意圖而跳車保命,希蓓拉則錯估車速才連人帶車翻下懸崖,那我一點也不會意外;馮布朗、老范和我,恰好都聽到希蓓拉的完美謀殺說辭,這個事實,會讓艾達的無辜更有說服力。多麼乾淨利落的結局——希蓓拉、兇手、死亡、結案;艾達,格林家幾百萬家財的繼承人,從此海闊天空任我行!而且——憑良心說,馬克漢——這計謀差點就成功了。”
凡斯嘆了一口氣,伸手去拿酒瓶。酒貯滿我們的杯子後,他背往後一靠坐了下來,悶悶不樂地抽了好幾口煙。
“我很想知道,這個可怕的陰謀到底事前準備了有多久。我們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也許有好幾年吧,艾達可一點也不急,每件事都進行得小心翼翼;而且她讓環境——或者應該說機會——來引導她。一旦她拿到了左輪手槍,找到製造腳印的方法而且確定手槍會不著痕跡地陷入陽台外的雪堆里,惟一的問題就是等候良機了。沒錯,她的陰謀里絕對必要的條件是雪……真是令人吃驚!”
在此,我要對這件案子作一點補充。案情的真相併沒有公布,也從來沒有正式結案。隔年最高法院衡平法推翻了托拜亞斯的遺囑——也就是說,鑑於這所大宅所發生的憾事,必須住滿二十五年的條文被法院廢除了,希蓓拉也合法繼承了格林家的所有家產。而到底馬克漢運用了多少他對遺產管理法官的影響力,他和這項判決又有多大的關聯,我就完全不知道,也當然從未過問。正如紐約市民所見,這幢古老的格林大宅不久之後就被拆毀,整個莊園都賣給了一家房地產公司。
艾達的死讓曼韓太太傷心欲絕,在領取了她所應得的遺贈——希蓓拉慷慨地加了一倍——之後,回到德國的外甥女和外甥那裡尋求心靈的慰藉;契斯特早先曾說過,她始終都和德國的親人保持聯繫。史普特決定回英國去,辭別之日他告訴凡斯,他早就計劃悠閒自在、陶然忘機地在薩里郡的村居安享餘年。現在我可以想像,他正坐在爬滿常春藤的門廊,一邊眺望草原,一邊閱讀著他最喜愛的古羅馬詩人馬提雅爾的作品。
在法院做了有關這份遺產的判決之後,馮布朗醫生和馮布朗夫人便立刻乘船前往里維耶拉,在那兒歡度他們遲來的蜜月。他們目前定居維也納,在那兒馮布朗醫生成為維也納大學——他父親的母校——的講師。他的心愿,我知道,是要在神經病學的領域替自己掙得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