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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敏,我聽說,”凡斯在壁爐前坐下,說,“昨晚你都沒聽到槍聲,只在格林先生召喚你以後才知道有這樁悲劇。”
她用力地連點了好幾個頭。
“我是沒聽到,”她的聲音既尖銳又刺耳,“但這樁——就像你剛用的詞兒——悲劇,遲早都要發生。假如你問我,我會說這是不可抗拒的天災。”
“這個嘛,何敏,我們沒準備問你這個,但是能得到你的意見我們還是很高興。你的意思是,上帝也參與了這樁槍殺案件?”
“根本就是她殺的!”這女士以強烈的宗教熱忱說,“格林家,是違反神旨的邪惡家族。”她挑釁地斜睨契斯特·格林,而他笑得很不自在。“我必興起攻擊他們,主耶和華說——將巴比倫的名號和所剩餘的人譯註:基督教《聖經》中表示以色列是人民里的聖潔種子。、兒子、女兒和外甥一併剪除——只是這裡沒有外甥——'而我要用滅亡的掃帚掃盡他們',這是主耶和華說的。”
凡斯深沉地注視她。
“我發覺你錯讀了《以賽亞書》,關於誰被上帝揀選為掃帚的化身,你有任何來自天國的消息嗎?”
何敏緊閉她的雙唇。“誰曉得?”
“啊!說得也是,誰會曉得?……言歸正傳:我猜想你對昨晚發生的事一點都不感到訝異?”
“我永遠不會為上帝神奇的力量感到訝異。”
凡斯嘆息著表示:“何敏,你可以回去念經文了。只是,我希望你能途中停一下,告訴巴登我們請她到這裡來。”
何敏走出房間的筆直姿態像根生氣勃勃的通條。
巴登進來時顯得很驚惶,但程度顯然還不足以完全壓倒她賣弄風情的本能。她望向我們的眼神中,交雜著憂心、忸怩作態的神色,還習慣性地把紅棕色的頭髮往後捋平過耳。
凡斯調整一下他的單眼鏡。
“巴登,你真該穿紫藍的衣服,”他認真地提供意見,“會比櫻桃色更適宜你黃褐的皮膚。”
這句話緩和了女孩的疑懼,她迷惑而風情萬種地看了凡斯一眼。
“我們之所以特別要你到這兒來,”他繼續道,“是想問你:格林先生有沒有親過你。”
“哪個——格林先生?”她結結巴巴,完全的手足無措。
契斯特因凡斯的問題而在椅子上猛地坐直起來,差點兒氣急敗壞地提出異議。但是他說不出話來,最後只好以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憤慨轉向馬克漢。
凡斯的嘴角抽動著,“巴登,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很快地說。
“你不是要問我——昨晚發生的事情?”女孩帶著明顯的失望問。
“哦!你知道任何和昨晚有關的事情嗎?”
“呃,沒有,”她承認,“我睡著了——”
“我猜也是。因此,我不會用任何問題來麻煩你。”他說,親切地送走她。
“馬克漢,我他媽的抗議!”巴登一離開,契斯特就大叫起來,“我對這個——這位先生的輕率、糟透的品味——我不咒罵他才有鬼!”
馬克漢也因為凡斯問了很沒意義的事而不怎麼舒服。
“我看不出來,問這種沒意義的東西,會有什麼好結果。”他說,努力控制他的憤怒。
“那是因為你堅持竊賊殺人的理論,”凡斯答道,“依照格林先生的想法,昨晚的罪行應該另有一番解釋;那麼,我們了解一下當前的種種就有必要了。同時,我們也不應該引起傭人們的懷疑。好吧,往後我不再這樣就是。我只是想估算一下必須對付多少種人性,而且我認為我做得非常好,好幾個相當有趣的可能性,已經顯現出來了。”
馬克漢還沒回答,只見史普特穿過拱門,打開前門,對某人充滿敬意地打招呼。格林馬上走進門廳。
“嗨,醫生,”我們聽到他說,“我想你會很快就到這兒來。檢察官和他的隨從也在這裡,他們很想和艾達說幾句話。我告訴他們,你說今天下午可以。”
“要等看過艾達之後,我才能更明確地答覆你。”醫生回答,然後匆匆走過,我們聽到了他上樓的聲音。
“是馮布朗,”格林轉回起居室通報,“他立刻就會讓我們知道艾達的狀況。”他的聲音里那種冷酷無情的聲調,此時此地很讓人不解。
“你認識馮布朗醫生有多久了?”凡斯問。
“多久?”格林看起來很詫異的樣子。“怎麼說呢?大半輩子吧。我和他一起就讀古老的畢克曼公立學校。所有後來的格林家族,都由他的父親——佛瑞諾斯·馮布朗老醫生——接生的;多年以來,家庭醫生、精神顧問,和所有諸如此類的事,都是老馮布朗醫生的事。當老馮布朗死後,我們也理所當然地接受他的兒子。而年輕的亞瑟·馮布朗老弟也很機靈。熟習老馮布朗的藥典,接受老馮布朗的教誨,在德國完成醫學教育。”
凡斯無所謂地點著頭。
“在我們等馮布朗醫生的同時,我們或許可以和希蓓拉小姐、雷克斯先生閒聊一下。你覺得怎麼樣——你弟弟先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