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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偉大的預防措施!算了吧。糾纏我們格林家的人有鑰匙,我敢說他一定有鑰匙!任何時候,只要他想進來就進得來,沒有人擋得了他。”
“你的說法有點誇張。”馬克漢溫和地反駁他,“不管怎樣,我們希望很快就能逮到他。這也是為什麼我必須再和你面談一次——你可能幫得上我們的忙。”
“我怎麼可能幫得上什麼忙?”他斬釘截鐵地說,猛抽了幾口煙,完全沒注意到菸灰掉落在他的衣服上。
“我聽說,昨晚槍響時你已經睡著了,”馬克漢輕聲說,“不過希茲警官告訴我,一直到十一點多你都還醒著,還聽到大廳里有聲音。也許你能夠告訴我們怎麼回事。”
“什麼事也沒有!”雷克斯脫口而出。“我十點半就上床,大概是太緊張了,所以睡不著。過了一陣子,透進來的月光已經照到了床腳,我就起床拉下百葉窗。又過了大約十分鐘,就在大廳的門輕輕關上之後,我聽到了那個刮擦聲——”
“格林先生,請等一下,”凡斯打斷他的話。“能不能說得再清楚一點?比如說——聽起來像什麼?”
“我並沒有特別注意,”他嘀咕道,“什麼東西都可能發出那樣的聲音。可能是有人把包包丟在地上,還是拖著什麼東西走過;也可能是史普特穿著拖鞋晃過,雖然聽起來不大像——不過,當我聽到那個聲音時,並沒有刻意去分辨是什麼聲音。”
“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我在床上躺了十到十五分鐘吧。我靜不下來——一直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所以我開燈看看是幾點,抽了半根煙——”
“我聽說,那時是十一點二十五分。”
“沒錯。幾分鐘之後我關了燈,馬上就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希茲挑釁地站起來。
“喂,格林,你知道那把手槍的事嗎?”他蠻橫地問。
雷克斯的臉色立刻不自然地僵硬起來,嘴巴張開,煙緊跟著掉到地板上;瘦削的雙頰肌肉抖動,怒氣沖沖地瞪著警官。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說這些話時的神態,就像一隻狂吠的狗;同時,我也注意到他全身都在顫抖。
“你知道你哥哥手槍的下落?”希茲絲毫不為所動,繼續無情地追問。
在恐懼和憤怒的交纏下,雷克斯嘴唇顫動,但似乎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你把左輪手槍藏在哪裡?”希茲追問的聲音,還是一樣刺耳。
“左輪手槍?……藏在哪裡?……”雷克斯終於成功地表達了他的憤怒,“你——你這個卑劣的下流胚子!如果你以為是我拿了左輪手槍,為什麼不上樓去徹底搜查我的房間——你這該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的傢伙!”他目露凶光咬牙切齒地說,憤怒之餘,還看得出來他有些害怕。
但當希茲傾身向前要再進一步逼問雷克斯時,凡斯已經迅速起身,用手按住警官的手臂想制止他,但凡斯還是遲了一步。希茲脫口而出的話已經令他的受害者產生驚人的反應。
“我才不在乎那個惡劣得無法形容的豬玀說了些什麼。”他以顫抖的手指著警官繼續叫嚷。詛咒和惡毒的謾罵,毫無節制地從他抽搐的雙唇不斷湧出。他失去理性的憤怒,似乎超越了人性的界線。他巨大的頭顱就像只蚺蛇一樣往前伸,臉孔發紺,五官都扭曲變形。
凡斯站穩腳步,警戒地注視著他;馬克漢則本能地退到椅邊,就連希茲,也被雷克斯極度的敵意嚇壞了。
要不是馮布朗在那時飛快地進入屋內,按住這年輕人的肩膀,制止他繼續發瘋下去,我真不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事。
“雷克斯!”他以一種平緩的命令說,“控制一下自己,你吵到艾達了。”
雷克斯突然停止謾罵,兇猛的神態並沒有完全緩和下來。他憤怒地甩開肩膀上的那隻手,猛地轉身面對馮布朗。
“干你什麼事?”他大叫,“你老是在這屋子裡管這個管那個。沒人叫你來的時候,你照樣
到這兒來攪和我們的家務事。媽媽的癱瘓只是個藉口,你自己也曾說過,她永遠也好不起來,但是你還是一天到晚過來,一天到晚給她藥吃,一天到晚寄帳單。”他狡猾地斜睨醫生,冷笑說,“噢,你騙不了我的。我知道你為什麼來!是希蓓拉!”他停了一會兒,邪惡地咧嘴而笑。“她是醫生最好的獵物——不是嗎?那麼多金——”
他驟然打住,眼睛還是瞪著馮布朗,整個身體卻往回縮,臉上筋肉又開始抽搐。他舉起顫抖的手指,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起來。
“只不過你還嫌希蓓拉的錢少。你要她的錢,還要我們的錢,所以你打算讓她繼承每一分錢。沒錯——沒錯!你就是做了所有事……噢,天哪!你拿走契斯特的槍——你拿了那把槍!而且你一定早就有鑰匙了——對你來說,偷打一把鑰匙實在太簡單,那就是為什麼你進得了我們家的原因。”
“雷克斯,過來,”馮布朗平靜地說,仿佛正在對個倔強的小孩說話。“你說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