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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案後,顧雪親自過來將我領走,先帶我去沖了個澡,又去了理髮店。
我鬍子拉碴的,剪完頭,換上新衣顯得年輕了許多,可心底那股滄桑勁,卻像根植在腦海中的種子,徹底生根發芽,仿佛變了一個人。
這種變化讓顧雪感到害怕,她開車將我送回家,走到小區門口,顧雪忽然看著我說道,
“林寒,人死不能復生,你應該清醒一點,儘快投入新的生活中區。”
這段日子我一直渾渾噩噩的,除了審訊室里說過話,基本沒怎麼開口,好似都忘記自己有說話的功能了,到這裡才沙啞著說道,
“我知道,謝謝關心。”
人生仿佛一場夢,大夢一場,醒來後連我也不知道,往後的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
“你……”顧雪咬了咬紅唇,和我靠得很近,幾次欲言又止。
我說,“你還有什麼事?”
“你不請我上樓坐坐嗎?”顧雪把頭埋低,輕輕說道。
我搖頭,“不了,我家很亂,過段日子我就辭職了。”
“你要辭職,去哪兒?”顧雪猛地抬頭看著我。
“不知道,”我頓住腳,始終沒敢抬頭看她一眼,輕輕說了句,“顧警官,謝謝你把我送回家,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顧雪呆滯了一下,眼眸中的光彩一閃即逝。
彼此沉默,她用快要哭的語氣說道,“那好吧,我還要回去上班,你……自己保重!”
她說完就跑向警車,頭也不回地鑽進去,“哐當”一聲關閉了車門。
汽車在馬路上帶出一股煙塵,黃沙漫天,掃進我嘴裡,又苦又澀。
我看著疾馳的汽車,心底重重地嘆了口氣。
我唯一能夠對顧雪的報答,就是徹底離開她的生活圈子,從此不要再聯絡。
“你就這麼把人氣走了?”
張小餅掛著一臉招牌式的賤笑,笑眯眯地從我背後走出來,“不覺得可惜嗎?”
我回頭,說你找我幹什麼?
張小餅眨了眨眼睛,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這幾天沒出攤,我暫時沒有地方落腳,在東營就認識你和顧雪,只能找你收留我了,不介意我上你家住幾天吧?”
第40章 一塊三毛二
張小餅幫了我這麼大的忙,藉助自然是沒問題,可是我囊中羞澀,一想到往後怎麼生活,頓時又犯了難。
見我面帶遲疑,張小餅賤笑兮兮地問道,“大男人有什麼話不好說,該不會你是個彎的吧?我不介意的。”
我滿頭黑線,還沒從之前的悲傷中抽離出來,實在沒心情跟他開玩笑,便實話實說道,“我兜里沒錢了。”
張小餅哈哈大笑,說出家人不講究那麼多,沒錢自然有沒錢的過法,我從師門下山的時候,身上就揣著幾個從火工房裡偷來的饅頭,不也一路千山萬水,來到這西南邊陲了嗎?
我說話是這樣講沒錯,不過這大城市兜里要是沒點存活,還真不好活,總不能每頓都喝自來水吧?
張小餅皺了下眉頭,說你身上真的一分錢都沒有?
我苦笑著翻開了褲兜,“你看,就剩最後幾個鋼了。”
說到這兒,我又想回公司一趟,就對張小餅說道,“不如這樣吧,你先跟我回一趟公司,我也快半個月沒回去上班了,我和公司財務認識,沒準能先支點錢出來。”
張小餅摩挲著下巴,“你剛才真不該把顧警官氣走,要不咱們快追吧,管她借錢多好啊?”
我黑著臉,說你丫閉嘴,我就是餓死也開不了這個口!
就剩幾個鋼,我也沒心思坐車,便和張小餅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步行前往公司。
一路下來,我才發現張小餅其實挺健談的,他年紀跟我差不多,甚至稍小一點,可見地卻極為不俗,我們從東京到底熱不熱的話題,一直聊到了時下熱門的三聚氰胺,這傢伙都是對答如流。
說話間,我們一塊到了公司,我讓張小餅先等著,自己則整理了一下衣服,坐電梯上了三樓。
公司財務室在三樓,下了電梯我直奔財務部門口,說巧不巧,算算日子今天正好該發工資了,公司同僚都在上班,我是第一個進去敲門的。
砰、砰、砰!
大門響了三下,門裡傳來財務部小錢的聲音,“進來!”
我推門進去,小錢看見是我,“騰”一下從椅子上蹦起來,做出要跳窗的動作,“林寒你是人是鬼,找幹啥,兄弟我可沒得罪過你呀,有怨報怨,你要真有怨氣,去找老周那王八蛋可好?”
我忍不住笑了,說小錢你幹嘛,我就半個月沒上班,你就不認識我了?
小錢擦了把冷汗,“你先別過來,先說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說你什麼意思?
小錢緊張地咽了咽唾沫,“公司好多人都傳你死了。”
我皺著眉頭,“誰傳的?”
“老周啊,上次公司開總結大會,你不在,我就問了下老周,他說你已經掛了。”小錢看出我並不像死人,這才鬆口氣坐回椅子上,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你沒啥事得罪過老周吧,他幹嘛這麼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