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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一邊開車,一邊對我倆說道,“你們確定沒搞錯方向嗎,前面不遠可就到了臨縣了!”
張小餅說錯不了,這孫子在你們縣城搞了這麼多事,又被我和小寒打傷了,估計是覺得再也無法待下去去,所以臨走前再干一票,以示報復!我們能搞錯,燈籠里的大姐是不會錯的。
沿著眼前的黃土路駛出去,快色要天亮的時候,我們便來到了一個城鄉中轉站,這裡和臨縣交界,前面是幾座大型的化工廠,一排十輪大卡車並排而立,當我們開車經過的時候,掛在警車上的燈籠瘋狂閃爍,居然主動朝著後面飄著走,一下就把紅線扯斷了!
張小餅大喊停車,人就躲在裡面!
老馬趕緊踩了一腳剎車,說走,下去搜!
我按住了老馬,說您別下去,這人很危險,雖然受傷了,也不是普通人能對付的,讓我和小餅下車就行了。
陳斌急吼吼地說,“怕個卵子,我身上帶著槍呢!”
“那你也得有開槍的機會才行。”我很無奈地說道,如果你們信我,就待在車上別下來,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把人帶出來的。
老馬和幾個同志對視了一眼,點頭說我相信你們,不過最好能抓活的,我想知道這個喪心病狂的傢伙究竟是為了什麼,才幹出這麼缺德的事。
我說我儘量!
從警車上下來,我和張小餅互相使了個眼色,沿著化工廠外側的綠化帶翻牆潛入,各自摸向了不同的位置。
這個化工廠規模不下,也算是老馬所在的縣城重點企業了,門口掛著鐵絲網,還有幾個打著電筒巡邏的保安,不斷地晃著手電筒來回巡視。
為了避免驚擾到兇徒,我和張小餅很明智地避開所有人,翻過高高的鐵絲網,輕輕落足,潛入了化工廠核心。
這傢伙,想必是發現了背後有人跟蹤,所以才臨時決定躲藏在裡面的,假如不是因為張小餅在燈籠里困住那大姐的魂魄,恐怕還真就給他渾水摸魚逃走了。
鬼魂的感應能力遠比人類要強得多,我剛潛入化工廠,就察覺到頭頂飄過一團綠火,朝著倉庫深處電射而去。
看來她已經發現了仇人的蹤跡!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頭,發現了一扇厚重的大鐵門,那燈籠已經掛在鐵門上了,符咒被強行沖開了一道口子,察覺不到陰氣的流動。
仇恨能夠讓一個人擁有更加強大的能力,這道理,並非只適用於人,她發現了仇人行蹤,居然憑著自己,將張小餅設置的符咒強行沖開了!
我急忙快步趕上,跑到鐵門跟前,望著兩扇大大的門鎖,眼芒一陣閃爍,又後退了幾步,一個助跑加速前沖,沿著大鐵門翻躍了過去。
腳尖尚未沾地,我就聽見前面傳來的一道悽厲喊叫,猛一抬頭,恰好看見一道模糊的人形輪廓,渾身燃燒著大火,從倉庫二樓墜落下來。
炸開的火磷到處紛飛,那大姐悽然以後,化作一股濃煙消散,在她墜落下來的地方,還釘著一枚三寸長的骨釘!
仇人近在眼前,大姐化作冤魂,卻沒有手刃仇人的能力,最終反倒被兇徒用一枚鎮鬼的長釘打得煙消雲散,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我咬緊了牙關,將視線轉移到了上頭,倉庫二樓的回形走廊上閃過一道黑影,宛如野獸在狂奔,一瞬間就躥進了黑暗。
“站住,別跑!”
我狂吼一聲,沿著樓梯奮起直追,剛跑到二樓的樓梯拐角,卻感覺脖子後面有一股嗖嗖的冷風。這種風跟電風扇吹出來的風有很大的不同,就像在脖子上給冰錐刺了一下,陰滲滲的,又冰又麻,渾身毛孔都縮成了一團。
來不及回身,我借著身體的沖勢往前一滾,幾個翻滾之後縱跳起來,望著出現在我身後,那個身高不過半米的黑色“小孩”,將眼珠子眯得很緊。
是小鬼!
兇徒謀害了這麼多條幼小的生命,為的就是抽取小孩的魂魄,煉製小鬼供自己驅使,如今被我們逼到了牆角,自然不會再有所保留,而是將自己最得意的手段祭了出來。
養鬼之術,對於每個人修行者而言都不陌生,這種法門最早的發源地是在中原茅山,茅山的下茅之術,也就是俗稱的“請五鬼上身”:然而養鬼最負盛名的卻並不是茅山,而是東南亞、泰國、印尼、馬來西亞等地,他們將小鬼稱作“古曼童”。
據張小餅所說,大多數煉製小鬼的辦法都很陰邪,先是打開剛死孩童的墓地,用蠟燭燒烤童屍的下巴,再用小棺材接滿屍油,用屍油混合孩童的頭髮、指甲等貼身之物,充當容器承載,直接與小鬼溝通,各取所需。
用此法煉製出來的小鬼,用途很多,可以招財運斗、驅邪避凶、化煞消災……等等。
然而要想煉製出能力更加強大的小鬼,普通法門卻不足以支撐,所以術道上,便流傳出了各種各樣陰邪惡毒的法子,比如煉製小鬼,要以活人精血供奉,先砍掉四肢,折磨七天七夜,使之飽受痛苦,最終積怨而亡……
我從眼前這小鬼那雙亮得好似白熾燈一樣的眼瞳中,讀出了對於人世間滿滿的怨毒和憤恨。
他的嘴長得好大,嘴唇烏青,額頭油光鋥亮,爬滿小樹杈子一樣的青色斑紋,滲血的眼窩子是黑色的,大滴暗紅色的鮮血滴落下來,在地上匯聚成了一灘粘稠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