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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她想喝什麼,她一直低頭不肯說話,我就替她點了,手裡捧著溫熱的奶茶杯子,顧雪輕輕抿了一口,店裡的空調溫度正好,她沒那麼冷了,問我這半年都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我看著我奶茶店門口飄散的雪花,說起了自從被羅蘭那個女人擄走之後,所經歷過的一切。我講述得很緩慢,想要把我的一切都分享給她,顧雪就用小手撐著下巴,靜靜地聽著,時而緊張,時而笑。
我握著她的手,能夠清晰感受得到,她隨著我的講述而不規律跳動的脈搏。
入夜了,天氣涼,奶茶換了兩杯,也徹底冷透了,我站起來帶她離開,並排走在略顯冷清的大街上,冷夜如華,城市裡的霓虹燈放亮,照在她明艷的小臉上。我說起了這次行動,問她準備在縣城帶待多久?
顧雪說還不確定,這次行動她本來打算跟我們一塊去的,可她大伯說太危險,所以就只能安排在招待所等著。
我說你要是無聊,就去我家吧?顧雪在我胳膊上使勁掐了一下,說你想什麼呢,我才不去你家呢!我說你真不去?顧雪沒吱聲,冷夜下把頭埋得很低,呆呆看著腳尖。
我說其實老爹對你還有印象,他還記得你上次去我家打聽我行蹤的事。顧雪說那還不是都怪你,好好地為什麼要玩失蹤,我擔心你出事,所以才……
我說那不挺好嗎,之前見過,下次你跟我老爹見面也不尷尬,對不對?顧雪紅著臉啐了我一口,說你真不要臉!
我哈哈笑,說前面就是你們住的招待所了,就不請我上去坐一坐?顧雪臉皮薄,說不要,我大伯還在呢,就住我隔壁。我你大伯又不跟咱們在同一個屋檐下,怕什麼?
顧雪把頭抬起來,很謹慎地看著我,質問我心裡在想什麼?我說,我想的跟你一樣。
啪!
她給了我一耳光,罵我流氓。
我……
好吧,這女人心真是猜不透,我搖搖頭說那我就不上去了,你早點休息,明天我陪著你大伯進山出發,會儘快把事情處理完,帶他平安回來的。
顧雪說我大伯年紀大了,又不肯服老,你路上多照顧他。我說這點你儘管放心,我還想在老人面前多掙點表現呢!
她把我的手撒開,說我不想跟你說話了,快回去吧,免得回家晚了。我答應了一聲誒,說你真的不打算留我?
她秀眉一豎,我扭頭就跑了,說再見,等我從青山界回來再找你!
老家地處西南腹地,背靠十萬大山,道路狹窄險峻,毒瘴叢生。
清晨隊伍集結完畢,我們登上幾輛警車出發,除了我、邢斌,以及顧雪的大伯帶來的兩個助手之外,上面還抽調了五六個配槍的武警,負責保障行動得以順利進行。
車子到了小鎮上,就沒路可以進山了,邢斌只好把車子停靠在了一家招待所的院壩里,然後帶著我們走進鎮上的辦事處,尋找嚮導。
帶路的嚮導姓武,是個五十來歲的老獵戶,人很精瘦,頭上頂著破氈帽,鬍子拉碴的,模樣挺邋遢,一路都叼著旱菸嘴。
麻田鎮已經好些年不流行打獵了,八十年代後,國家對槍枝管控十分嚴格,獵人沒了獵槍,就像老虎給拔了牙,只能布置簡單的陷阱逮些小東西,老武話不多,老實巴交的農民一個,一次見了這麼多“領導”,走路還有些哆嗦。
我就勸他放寬心,這些領導都挺和藹的,又不是老虎,不吃人肉。
路上閒談,老武得知我也是這附近出身的,跟我倒是很熱絡,十里八鄉的,說出來都沾親帶故,談到家裡的長輩,他笑笑說,我年輕的時候還跟你爺爺一塊山上打過獵呢,不過那會我才十六歲,你爺爺槍法挺好的。
我爺爺走得早,我出生那會兒他已經去世十來年了,所以並未見過,又和老武聊起了很多家鄉的近況,又談到家庭方面。
他直嘆氣,說前兩年家裡婆娘走了,就剩兩個娃,老大不省心,因為搞小偷小摸給逮進了局子,老二倒是個實誠孩子,去年剛考上大學,這入學費用就是一大筆開銷,他就是農民,家裡守著幾塊莊稼地,也種不出金娃娃來,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難熬。
我就指了指邢斌,對他說這位領導是縣上的,你家要真有難處,可以跟他提一下,你兒子不考上大學了嗎,這是好事,沒準老邢替你去鄉場打聲招呼,還能領到一點救助金。
聊著聊著,隊伍就走進了深山,我們出發時天才蒙蒙亮,這會朝陽已經升起了,山頂積雪很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響,又走了一段路,老武就說前面不遠就是牛西溝了,也是青山界的邊緣地帶。
第214章 腳印
天邊旭日東升,和煦的陽關灑落,驅散了黑夜裡的不少陰霾,深山積雪,樹梢上掛滿一片冰梭子,在初晨的太陽光映照下,閃爍點點晶瑩,雖說天寒地凍,卻別有一番風土人情。
高山聳立,雲霧裊繞,山頂蒸騰著一片白茫茫的霧氣,朦朧中樹影閃爍搖曳,好不迷離。
老武說他年輕時去過黑龍家,北方的雪才叫大呢,深冬積雪都能沒過人膝蓋,不過啊,北方是乾冷,回家躲進炕上就沒事,不像咱們大西南,空氣濕度重,屋外零下一兩度,室內零下三四度。
邢斌指了指山頭,說老武,翻過山是不是就到牛西溝了?這霧瘴怎麼這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