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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鑰匙丟給我,喘著粗氣大喊,“快發車!”
我手忙腳亂地把鑰匙伸進鎖眼,一打火,貨車發動機聲便轟隆隆地響起。
與此同時三樓也發出一聲厲嘯,有道人影直接撞破窗戶玻璃,從落差十米高的地方飛縱而下,身體輕得跟燕子一樣,迅速朝我們奔來。
“老妖婆下來了,快開車!”
張小餅從操作台上撿起了一截玻璃碎片,將手伸向車窗外,抖手射出。
我咬牙掛擋,狠狠一踩油門,笨重的大貨車撞破牆壁,擦著牆縫劃出一段距離,鐵門扭曲變形,在高速摩擦中發出“沙沙”的刺耳聲。
“快掉頭!”張小餅將大半個身體都探出車窗,手中疾射,彈指間好幾塊玻璃碎片宛如連珠的炮彈,將那人懸空的身體強行逼停,狠狠落在地上。
“坐穩了!”
我將貨車掉頭,猛打了一把方向,狂踩著油門,大貨車便好似一頭鑽出水面的鯊魚,“嗖”一下躥上了馬路。
馬路上的木樁在車輪運轉下被衝擊得粉碎,濺起了漫天的木屑。
汽車底盤“哐噹噹”的聲音讓我心情煩躁,一看後視鏡,那女人居然騎著摩托車朝我們追了上來。
一路絕塵,貨車馬達“轟隆隆”的嗡鳴,我瘋狂掛擋,將車速提到最高,破碎的窗戶灌進無數的冷風,吹得我嘴唇都快變紫了。
我不敢朝後看,生怕一回頭,那張美艷中帶著恐怖的臉就會突然出現,下意識地猛踩油門,腦海一片空白,過了十幾秒鐘,張小餅死死扣著我的肩膀,大喊道,
“小寒,你特麼快把油門鬆開,車速快上150了!”
我才回過神來,冷汗兢兢把車速降低,雙手撐在方向盤上瑟瑟發抖,“剛才……我倆殺人了!”
張小餅沒說話,在操作台上胡亂翻找,找到幾卷紗布和繃帶,又摸出一瓶白酒,用嘴擰開蓋子,朝自己臉上胡亂地倒下去。
高烈度的白酒沖刷傷口,張小餅疼得渾身都發抖了,一張臉蒼白得嚇人,疼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哆嗦著手,將紗布綁在被酒精清洗過的傷口上。
貨車一路顛簸,我不敢將速度放慢,在崎嶇的山道上顛來顛去得,我快把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良久沉默,彼此無言,我還在惦記之前死在我們手中的兩個人,把車速放慢,一臉疲憊地說道,
“小餅,要不我們還是打電話,給顧雪自首吧?”
第56章 逃亡路上
張小餅看了我一眼,啞著嗓子說道,“怎麼,你很喜歡吃牢飯?”
“可我們殺了人!”我死死咬著嘴唇,還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幕。
張小餅慢條斯理地說道,“那些人死有餘辜,你不想想他們對你一個無辜的路人,都能下這樣的狠手,每個人身上究竟背了多少條人命?”
隨後他把臉轉過來,十分木然地說道,“進了江湖,無非就是你殺我、我殺你,有什麼好糾結的?”
我畢竟只是個城市裡的打工仔,在阿芸的事發生之前,連殺只雞也要猶豫幾分鐘,怎麼可能對殺人這種惡性事件保持淡定?
我說就算他們十惡不赦,也該交給法院審判,我們這樣……
張小餅打斷了我,“江湖事,江湖了,術士不入公門,老祖宗幾千年前就定下的規矩,你以為自首投案,這些人就沒辦法搞你了嗎?”
我對他這種若無其事的辯解十分不滿,正要反駁他兩句,晃眼一瞥,卻發現張小餅身上全都是血,剛敷上去的紗布也全都被鮮血染紅了,十分嚇人。
這些血,全都是從他傷口中滲出來的,張小餅捂著胸口喘息,臉白得嚇人。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可笑,張小餅拼了命地幫我逃出生天,而我這個不識好歹的傢伙,卻在這裡對他進行道德約束,喋喋不休地討論殺人是否犯法,和網絡上那幫聖母婊又有什麼區別?
他之所以出手這麼狠,完全是因為在燃燒自己的生命,現在危險稍微解除了一點,頓時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躺在座椅靠背上,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閉上嘴巴,不再多言,再次將車速提起來,對張小餅沉聲問道,“我們朝哪兒開?”
“西南!”張小餅靠上座椅,對我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說為什麼要往西南開,不會東營了?
張小餅淡淡說道,“你是不是傻,咱們就是在東營被抓的,現在回頭,不知道有多少長槍短炮等著我們,回了東營不是自投羅網嗎?我估計,那個組織中的人正滿世界追殺我們!”
我說好,前面就是高速路口,你能撐得住嗎?
張小餅閉目養神,“你只管開,我死不了!”
我開著大貨車,從縣級鄉村小道上了高速,一路上心驚膽戰,總擔心交警會過來抓,又害怕那個叫羅蘭的美女蛇會帶著人追上來。
好在一路有驚無險,車開了兩個多小時,張小餅狀態漸漸穩定,從靠背上撐起了身子,又伸手在操作台亂抓,拎出兩罐哈啤,自己先“咕嚕嚕”灌了一口,又把啤酒湊到我嘴邊,
“你要不要來一口?”
我說別了,我正在開車,萬一被交警逮住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