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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魚肉烤得差不多了,我完全顧不上燙嘴,把魚肉塞進嘴裡大口咀嚼,恨不得連舌頭帶樹枝也一塊嚼爛了咽下肚子。
啃光了魚肉,我只吃得三分飽,又把目光轉移到了蛇肉上,正要下嘴,卻聞得樹林中一陣“嘩嘩”響,心中一震,眉頭下意識就鎖緊了。
青山界裡十萬大山,莽莽林荒深處不曉得潛藏著多少野獸,我太大意了,在這裡生了明火,又烤了半天魚肉,等同於告訴這些野獸我就在這兒,沒準暗處已經有不少眼睛盯上了我。
我倒也不慌,先將衣服穿好,又將法刀別在了腰上,走到附近的一棵大樹腳下,沿著樹幹竄上去,先替自己找到了藏身的地方。
靜靜等待了半分鐘,我聽得樹林中一片落葉簌簌地響著,緊接著那叢林深處的荊棘林中卻鬼鬼祟祟地探出小半個腦袋,偏著腦門看著被我點燃的篝火,頗為擬人化的目光中露出一點沉吟之色。
這玩意半人高,渾身長著一層毛絨絨的皮毛,尖嘴、闊耳,可不就是之前與我在山洞中有過殊死搏鬥的魔猴“哈奴曼”嗎?
我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正要抓著刀柄跳下樹幹將它弄死,可餘光一瞥,瞧見這東西胸前那一撮白毛,又按捺住了心中的那股衝動。
並非所有猴子都和那“哈奴曼”一樣天性邪惡,眼下這隻目光很清澈,並沒有那種暗紅色的邪氣在浮動,尤其是胸前那一撮白色的絨毛,更是生得美輪美奐,全然一點暴戾的凶性。
看來不是同一個物種。
我心中鬆了口氣,老實說一隻哈奴曼並不值得讓我擔憂,我就怕這些猴子又蹦又跳,再把叢林裡的毒蟲給招來,既然這白猴子不是哈奴曼,我也收斂起了殺心,便蹲在樹枝上眯著眼打量它。
白猴子一直盯著我架起來的火堆準確來說,它應該是盯著那塊一斤被烤熟的蛇頭,談頭探腦地從林子中蹦出來,手腳並未,圍著篝火轉圈,
它並不害怕火焰,這點倒是讓我挺意外的,按理說野獸沒有不怕火的,除了人類能夠改善、並且利用火把之外,還從沒見過什麼野外生物也會這麼親近火堆的。
白猴子圍著篝火轉了幾圈,估計是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便小心翼翼地探出爪子,去噴我那塊蛇頭。森蚺個頭龐大,三天三夜我也吃不完,送它一塊蛇肉我倒是不在乎,是它好像並沒有立刻吃掉的意思,捧著蛇肉樂得手舞足蹈,“嘰嘰”叫著,分外滑稽。
我瞧得有趣,暗想在這深山老林子,一個人尋找出口多少會有些寂寞,若是能和這猴子做朋友、結個伴,一路至少沒這麼無聊,便故意在樹幹上踩了踩,發出一點動靜聲。
這白猴子很機警,聽到聲音立刻朝我這邊往來,瞧見我,下意識就掉了蛇肉往林子裡鑽,我也不追它,就蹲在樹幹上看,它跑了十幾米,大概發現沒有什麼危險,又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來,歪著腦門看我。
我和它對視著,輕輕招了招手,它沒動,還在很謹慎地打量著我,我便慢慢從樹幹上滑下來,也不管它,自己走到篝火邊自顧自地烤蛇肉,火焰上的蛇肉散發著“滋滋”香氣,它可能是餓了,被這香氣一引,便慢慢吞吞地朝我靠近。
我切了一塊蛇肉,遠遠丟給它,它便用爪子捧著,湊到鼻尖下使勁嗅,長滿絨毛的臉上情緒很豐富,遲疑著舔了一口,眼睛裡有了光,兩口就吃光了。
我哈哈笑,把整塊蛇肉都丟給它,那白猴子手舞足蹈,接過蛇肉就吃,我整整丟了三塊,它吃飽了,用爪子撓撓耳朵,也不走,就蹲在那邊看我。
我就自顧自吃剩下的蛇肉,眼角餘光一直在觀察它,等待沒一會,它就主動朝我靠過來了。
其實和人類比較起來,有些野獸要好相處許多,只要你獲得它的信任,它就會真心把你當朋友。
白猴子跳到我身邊,起初還不敢靠近,發現我沒有別的動作之後,長滿褶皺的臉上眼角一彎,擬人般笑起來,眯得好像月牙,伸出抓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好像在說小老弟,森林中很危險,你從哪兒來的,要不要哥哥罩著你啊?
我把手上剩下的蛇肉遞給它,它搖搖頭,指了指肚子,好像示意已經吃飽了,我就伸手去摸它的頭,一開始很抗拒,尖叫一聲蹦開,發現我沒有下一步舉動,又探頭探腦,主動那腦瓜遞過來讓我摸。
我拍拍它的頭,說小白猴,你從哪兒躥出來的?家裡沒有別的成員了嗎?
它好似能夠聽懂我的話,居然發出十分擬人化的哀鳴,火光照耀下,我很清晰地讀出它睥子深處的那一抹哀傷,心中忽而一軟,笑道,“咱們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了,你在這峽谷中待了多久了,曉得出口在哪兒嗎?”
它猛然抬頭看我,忽而跳起來,揮著爪子嘰嘰叫,我聽不懂,苦笑道,“你在說什麼?我可理解不了。”
然後小白猴就揮爪子過來撓我,推著我要朝前走,我說想帶我去個地方?
它眯著眼角,狠狠點頭。我說去哪兒?小白猴又是一陣嘰嘰叫,我沒轍了,只好站起來,說你可別把我賣了,走吧,我跟你去。
它心滿意足地咧開嘴樂呵,走了兩步,又蹦回去,雙手抓著蟒蛇的蛇尾,扛在肩上吃力地拖拽著,這蟒蛇起碼二三十斤,它拽不動,憋得臉紅脖子粗,粗短的後肢在地上刨著,蹦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