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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倆身上的傷卻是個麻煩事,內傷可以利用張小餅教給我的法子調息,外傷卻只能等它自己慢慢好。
走了一夜,我又累又困,便主動提出來要不要先找個地方待著,等咱倆的傷勢好一些再趕路?
張小餅拖著我這個累贅,倒也沒叫辛苦,登上一塊大石頭,左右觀望,說前面就有個小茅屋,估計是山裡的獵戶打獵用的地方,我們可以去那兒歇著。
支撐到休息的地方,我推門進去,先點了一堆柴火。
張小餅找來一根竹子,削尖了兩頭,替我將腳上的水泡給挑掉,又撒了些白色粉末下去。
我疼得齜牙咧嘴,問他這是幹什麼?
他一邊用紗布幫我包住腳,一邊說道,“你不懂了吧,深山裡趕路,腳上起了水泡一定要及時處理,我用的是食鹽,給你敷上腳,睡上一覺起來就不疼了。”
我說你上哪兒來的食鹽?
張小餅指了指屋子裡的木頭架子,那上面放著一整袋還未拆封的食鹽,“那裡不是?”
我在他的攙扶下坐起來,背靠著木板說道,“這屋子打掃得乾淨,架子上又放著食鹽,你看著屋子中間還架了一口鐵鍋,該不會有人在這裡長住吧?”
張小餅搖頭,“可能就是些獵戶,進山打獵的時候需要暫時落腳罷了。”
湘西這一代的位置比較特殊,雲貴川三省交界,又和兩湖接壤,往南便是苗蠱地界,經濟發展相對比較落後,很多偏遠農村還保留著打獵的習俗。
我想想也是,這深山老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哪能有誰定居在這兒?便靠著木板歇息了一會。
這一躺,眼皮不知不覺就變得很沉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一路亡命,道不盡的心酸苦楚,我和張小餅都困得不行,沒一會兒,小屋裡鼾聲四起。
睡了不知多久,我腦子渾渾噩噩的,總感覺頭頂上好像有東西,迷糊中一伸手,卻摸到一個毛絨絨的物件,嚇得我心臟狂跳,猛一下把眼皮睜開。
首先躍入我眼中的,是一對琥珀色的眼睛,帶著幾分生疏與好奇,偏著腦門看我,嘴裡還不時發出“嘰嘰”的吼聲。
是只猴子!
我懸到嗓子眼的心總算落定,心中又覺著好奇,這地方居然有猴子。
見我醒來,那猴子有些怕生,試探地朝前揮了揮爪子,發覺我在瞪它,又趕緊撒丫子往後跳,兩下躥上了窗台。
我瞧得有趣,便從口袋裡切了一點滷肉,對著野猴子晃了晃手,“過來,給你吃的!”
那猴子蹲在窗邊不動,小心翼翼地打量我,我慢慢朝它靠近,將滷肉放在手心裡,“你別怕,我只是路過的,這是你家嗎?”
猴子不知道是否能聽懂我的話,把爪子往前一搭,抓著我手上的肉快速縮回去,用雙手捧著,湊到鼻子下嗅了嗅,舔了幾下,頓時樂得手舞足蹈,又是拍手,又是跳腳。
我覺得十分有趣,就又切了一小塊牛肉拋給它。
張小餅睡得很沉,被這動靜吵醒了,眯眼一瞧,問我上哪兒逮的猴子?
我說這猴子不是我逮的,應該是山里野生的吧。
張小餅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搖頭說不像,“不像,野生猴子怕生,絕對沒膽子主動靠近活人。”
我說道,“照你這麼講,這猴子有主人了?”
張小餅指了指猴子腳踝上的鐵圈,“沒錯,你看著猴子腳下還套著鐵環,顯然是有人養的,它會出現在這兒,估計主人就在這附近。”
我說這樣也好,反正咱倆不認識路,只能在深山裡瞎轉悠,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找到你要找的人,不如找戶人家打聽打聽,還需要多久才能走得出這片大山。
張小餅欣然點頭,“小猴子,你家主人在哪兒,帶我們過去見見他可好?”
那猴子三兩下啃光了我遞過去的肉,又偏著腦門看了看張小餅,背過身用猴屁股對著我們,一下躥到了窗戶外面,對我們揮著爪子“嘰嘰”叫喚。
“走吧,它這是答應了!”張小餅笑著站起來,將口袋跨在肩上,大步流星跟著那猴子走去。
我用紗布綁上腳,也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昨晚走出來的燎泡還沒好透,走得有些慢。
好在那猴子大搖大擺地走在叢林中間,想是對這一代的環境很熟悉,見我沒跟上,又爬上樹枝對我“嘰嘰”催促,分外有趣。
走走停停,過了十幾分鐘,翻過一道矮坡,張小餅讓我小心注意腳下。
我問他為什麼,有蛇嗎?
他指了指腳下被樹枝蓋住的地方,笑道,
“你沒注意這附近都是獵戶挖出來的陷阱,一腳陷進去腳可就廢了,山裡的獵戶喜歡挖坑,在坑裡埋上生肉引誘野獸,野獸嗅到氣味就會跟過來尋找,一腳踩上陷阱,下面就是竹籤和捕獸夾子,凶一點的陷阱能把你腳都夾斷!”
我趕緊把腳縮回,“照你這麼說,這深山裡可真不安全。”
張小餅正要說點什麼,猛然間,躥到前面的猴子卻發出急促的“嘰嘰”叫聲,在地上上躥下跳,叫聲很悲戚。
“不會這猴子貪玩,被捕獸夾傷了吧?”我說道。
“走,上去看看,我好像聞到了血的味道!”張小餅目光陰沉,帶著我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