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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著眼淚,使勁點了點頭,說記得,死也忘不掉!
他微微扯動乾澀的嘴唇,對我流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說我就曉得,自己沒有看錯你這個小子,從老子第一眼看到你開始,就覺得你是個可塑之才,可惜你我沒有師徒緣分,否則……咳,我倒真想讓你繼承我的衣缽。
我擦了擦眼角,說是我沒有這樣的福氣,這事誰也不怪,您放心,雖然你我沒有師徒之名,你卻傳了我不少東西,我……會一直記得你的恩情,絕不辜負你的重託。
他含笑點頭,說了個好字,又緩緩伸出手,將腳邊的木劍抓起來,輕輕遞到我手中,說這木劍從何而來,你可曾曉得?我搖頭,說不知道。他便在我腦門上拍了一把,說傻小子,這木劍取自那棵千年榕樹的木芯,是絕品的雷擊木啊……
他說那棵榕樹在此地存活了至少上千年,卻缺乏一點機緣,所以始終未能被喚醒靈智,要知道草木成精的難度,遠比一般人修行要困難許多倍,山精野魅一旦成了氣候,每逢五百年,都必須經歷一場雷火災劫,而那可榕樹,再次之間已經扛過了八道天雷,就差最後一道,就能功德圓滿。
他手中這塊木芯,取那榕樹的核心之處,也是八轉的雷擊木,現世絕無僅有,也是一等一的法器材料,玄真老頭本想守著那榕樹,帶它功德圓滿那一天,再取出木芯,打磨出一把利刃,可惜天公不作美,尚未撐到第九次雷火災劫降生,他和那老榕樹的生機便已經雙雙走到了盡頭。
所以這塊木芯,他想要贈與我,在此之前,他已經經過一番雕琢,將這木芯製成了法器,只差最後一步灌靈,這法器便能成功了,此刻不過是半成品,卻能協助他引來天雷,將那邪魔屏退,他日我若有空,可以去金陵尋訪一位“莫大先生”,唯有經過他的雕琢,才能將雷擊木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我接過木劍,對他鄭重地磕了一個響頭,說謝謝師父……
他抬手,輕輕抵在我的額頭上,說你我沒有那個師徒緣分,你也別叫我師父,這法器送給你,也是為了助你完成我的囑託,茅山宗內並不平靜,當年我下山之前,已經預測到師門中會有一場劫難,你既然拿了我的好處,日後茅山降劫之時,必當用心保住我茅山的根基。
我鄭重其事地舉起了右手,指天誓地,說我林寒今日蒙受前輩授業大恩,此生必然不會違背前輩重託,若違此誓,當手雷火災劫,萬劍穿身,落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修行者最重誓言,我發誓前擠破了中指,在額前畫上血符,此誓便會跟隨我一聲,血誓一旦發動,便於天地相連為一體,直達天心,它日我若有違此心,蒼天明鑑,必然會降下天火雷罰,讓我形神俱滅!
玄真老頭淡淡地點頭微笑,說了個好字,隨後便將手伸進了懷中,取出一塊玉牌,遞到我手中,玉牌下壓著一塊黃色的錦帛,僅有巴掌那麼大一片,卻隱有著靈氣波動,格外玄妙。
第260章 返回縣城
他將玉牌和錦帛都塞到我手中,說這玉牌是證明身份用的,你拿著這玉牌上了茅山,除掌教真人之外,其他人都需向你行禮叩拜。至於那塊錦帛,已經被我施加了禁咒,唯有我的血,和掌教真人才能解開,這上面,記載了茅山宗自開派以來的所有密咒,有的,連掌教真人也未曾習得,由每一任茅山傳功長老親手執掌,你必須……將它親手交給我的師侄……
說到這裡,玄真老頭的目光已然渙散,渾身都是暴動遊走的真氣,他輕輕推了我一把,說你快帶著人離開吧,我命不久矣,可惜之前強運引雷神咒,已經衝散了真元,否則,倒是能用那醍醐灌頂之法,將這一身的真元都交付與你。
我重重的一個響頭磕在地上,哽咽著說前輩,您教我、救我,於我恩同再造,我又怎麼會貪心去覬覦您這一身修為呢,修行求得是本心,就像你說的,術法不過是末流,只有一顆道心才是永恆的。
他嘴角一掀,露出十分欣慰的大笑,說好好……你能說出這番話,證明我並沒有看錯,可惜老夫苦修這大半個世紀的真元已經快要散了,最後再送你一件禮物吧。
話音落地,他忽然雙手盤成圓,結成一個法印,狠狠打在我眉心之上,剎那間猶如雷霆炸響在我的腦海,無數光影交織,在我意識中匯聚成了一道河流,朝著靈魂深處而起。
我腦仁劇痛,好似被萬劍穿頂而過,臉色瞬間就漲紅了,卻強忍著,沒有絲毫排斥,任由那股意思的洪流直接滲入了我的腦海之中。在我意思的觀感之中,那一道洪流好似垂落九天的星辰瀑布,沖刷進了的識海深處,在那遠比靈魂更加深邃的地方,則有一團漆黑的如同墨汁一般的魔氣在縈繞、升騰著,傳來一道劈天的咆哮聲,
“啊……你這該死的臭老鬼,你想幹什麼,啊……”
轟!
似有雷霆炸響在我的腦內,那一束精光射入重重的魔雲,卻仿佛化作了金屬一般的囚籠,將中心那個四處游躥的“小黑點”死死束縛在了其中,我聽到雷霆一般的炸響和咆哮響徹在了意思深處,意識下沉,眼前卻徒然浮現出了一道被金色鎖鏈死死束縛住的漆黑人影,蹲在那無限的深淵盡頭,正用憤怒的眼神朝我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