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的確,西爾威斯特的陳述十分簡短。僕人說,他一直守在廚房裡,與一個貼身女僕和另一個男傭人玩牌,直到弗維爾夫人回來他去給她開門才離開。
“很好。”佩雷納說,“還問一句。您大概在晨報上讀到了韋羅偵探的死訊,並且看到了他的肖像?”
“是的。”
“您認識韋羅偵探嗎?”
“不認識。”
“可是他白天很可能來過這兒。”
“我不知道。”僕人答道,“弗維爾先生有很多客人都是在花園接待的。他親自給他們開門。”
“您沒有別的話要說嗎?”
“沒有。”
“請告訴弗維爾夫人,總監先生將樂意與她說一會兒話。”
西爾威斯特退出去了。
預審法官和共和國檢察官驚訝地湊近腦袋悄聲交談。
總監叫道:
“怎麼?先生,您不會斷言弗維爾夫人有什麼嫌疑吧……”
“總監先生,弗維爾夫人是可能見到我的綠松石掉落的第四個人。”
“那又怎麼樣?沒有確鑿證據,有權假設一位妻子會謀害丈夫,一位母親會毒殺兒子嗎?”
“我什麼也沒假設,總監先生。”
“那麼?”
堂路易沒有答話。總監毫不掩飾他的氣惱。不過他又說:
“叫她來就來吧。不過您不許開口,由我來問她。您說,我該問她什麼話?”
“總監先生,只要問一句:除了她丈夫,弗維爾夫人是否還認識羅素姐妹家的其他後人。”
“為什麼要提這個問題?”
“因為,如果這後人確實存在,那就不是由我,而是由他來繼承那兩億元,因而也不是我,而是他將從弗維爾父子的死亡中受益了。”
“顯然……顯然……”總監囁儒道,“……試試這條新線索也……”
話未說完,弗維爾夫人進來了。儘管她哭得眼皮發紅,滿面淚痕,一張臉卻還是秀秀氣氣,楚楚動人。不過她的眼睛裡流露出驚恐,而腦子中縈繞不退的慘景使她整個漂亮的身體,整個言談舉止,都隱隱透出某種焦慮和衝動的意味。
“夫人,請坐。”總監極為尊重地說,“請原諒我又來勞煩您。可是我們時間寶貴,我們要盡一切努力,儘快為您失去的兩個親人報仇。”
她那秀美的雙眼又滾出了淚珠。她抽泣一聲,說:
“既然司法機關要找我,總監先生……”
“是的,要找您了解一點情況。您的婆婆已經過世了,對嗎?”
“是的,總監先生。”
“她是聖泰田人,娘家的姓叫羅素?”
“對。”
“伊莉莎白·羅素?”
“對。”
“您丈夫有兄弟姐妹嗎?”
“沒有。”
“這樣,伊莉莎白·羅素就沒有一個後人了,對吧?”
“對。”
“好。不過伊莉莎白·羅素有兩姐妹,是嗎?”
“是。”
“艾爾默利娜·羅素,姐姐,移居國外,以後再沒有聽到過她的消息。另一個,妹妹,……”
“叫阿爾芒德·羅素。就是我母親。”
“嗯?您說什麼?”
“我說我母親當姑娘時名叫阿爾芒德·羅素,我嫁的是我表哥,伊莉莎白·羅素的兒子。”
這真是地地道道的戲劇情節。
這樣,姐姐家的直系後人伊波利特·弗維爾和兒子埃德蒙一死,柯斯莫·莫寧頓的遺產就轉到了妹妹阿爾芒德·羅素這一支。而這一支迄今為止一直由弗維爾夫人所代表。
總監和預審法官交換了一個眼色,然後兩人又本能地轉身望了望堂路易·佩雷納。他沒有動。
總監又問:
“夫人,您沒有兄弟姐妹嗎?”
“沒有,總監先生。我是獨生女。”
獨生女!這就是說,既然丈夫和兒子都已死亡,柯斯莫·莫寧頓的兩億元遺產就百分之百,無可爭議地歸她,歸她一個人所有了。
官員們的腦子裡冒出一個可怕的,殘酷的念頭,怎麼也擺脫不了:面前這女人是埃德蒙·弗維爾的母親呀!總監先生觀察堂路易·佩雷納的反應,只見他在一張紙片上寫了幾句話,遞給總監先生。
總監漸漸恢復了頭天對堂路易的友好態度,讀了這張紙條,思索片刻,便向弗維爾夫人問道:
“您兒子埃德蒙多少歲了?”
“十七歲。”
“您看上去這麼年輕……”
“埃德蒙不是我的親生子,而是繼子,是我丈夫頭一個妻子生的。她已經死了。”
“啊!……這樣,埃德蒙·弗維爾……”總監喃喃說道,話沒有說完……
才過兩分鐘,形勢就完全變了。在官員們看來,弗維爾夫人不再是那個不可指責的寡婦與母親,而突然變成了應該盤問的女人。儘管大家對她先就抱有好感,深表同情,儘管她的美貌如此迷人,但大家不可能不尋思,這女人會不會出於某種理由,比如說,獨吞那筆巨額財富的貪心,而一時發狂,殺了丈夫和繼子。不管怎樣,問題明擺在那兒。必須把它解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