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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闆……”
“閉嘴……聽著……”
一輛汽車在大馬路上停下來,接著又是一輛。顯然,總監和檢察院的官員到了。
堂路易抓住馬澤魯的臂膀,說:
“只有一個辦法,亞歷山大,就是別說你睡著了。”
“老闆,這不可能。”
“蠢東西!”堂路易低聲罵道,“蠢到這一步!你做老實人,真叫人倒胃口。再說,你這樣做圖什麼?”
“老闆,您將查出罪犯……”
“咹!你這是什麼意思?”
馬澤魯也抓住佩雷納的臂膀,仿佛絕望中抓住什麼救命的東西,含淚說道:
“老闆,您將查出罪犯。不為這個,您早就沒事一身輕了……這是肯定的……總監對我說的……得找到一名罪犯,好向法院交待……而且今晚上就要……必須要一個……請您去查出來……”
“你真會開玩笑,亞歷山大。”
“對您來說,老闆,這只是個遊戲。您只要願意,就查得出來。”
“可是沒有絲毫線索。傻瓜!”
“您會發現線索的……必須查出來……我懇求您,交出某個……要是把您抓了,我會很難過。尤其是,老闆,您會被指控犯了謀殺罪!不……不能……我求求您了,查出兇手,交給法院……您有一整天時間查訪……羅平要是有這麼多時間,還能幹好些事哩!”
他絞著雙手,含著眼淚,語無倫次,那張可笑的臉都扭曲變了形。在主人面臨危險時,他這麼痛苦,這麼驚慌,真叫人感動。
德斯馬利翁的聲音已經在前廳響了起來,透過遮住過道的幃幔傳進來。第三輛汽車在大馬路上停下來,接著是第四輛。兩輛汽車大概坐滿了警察。
公館被包圍,被封鎖起來。
佩雷納不說話了。
旁邊,是馬澤魯那張著急的臉,似乎在哀求他。
幾秒鐘過去了。
接著佩雷納鄭重其事地說:
“亞歷山大,仔細思考之後,我承認你對形勢看得很清楚,你的擔心有充分的理由。要是我在幾個鐘頭之內,查不出殺害伊波利特·弗維爾父子倆的兇手,並把他或他們交給法院,那就該我本人,堂路易·佩雷納,在今天,四月一號星期四晚上,去睡牢里那堆潮乎乎的稻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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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黯淡的綠松石
大約上午九點鐘,警察總監走進工程師的工作室。那神秘的不可思議的雙重謀殺案就發生在這裡。
他甚至沒有跟堂路易打招呼。倘若保安局的長官不問這個私自闖入的傢伙是什麼角色,檢察院的人還以為他是馬澤魯的助手。
總監匆匆檢查了兩具屍體,就讓馬澤魯簡要地匯報情況。
接著,他回到前廳,上樓去二樓的客廳。弗維爾夫人聽說他來了,趕緊出來接待。
佩雷納一直在過道里沒動,這時溜進前廳。公館的僕人這時已經得知發生了謀殺案,都在前廳進進出出。他走下幾步台階,來到大門口。
有兩個人守在門口。其中一個說:
“不准出去。”
“可是……”
“不准通行……這是命令。”
“命令?……誰下的?”
“總監本人。”
“真不巧,”佩雷納笑著說,“我守了一夜,餓壞了。沒辦法去弄點東西塞塞牙縫嗎?”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然後其中一個示意西爾威斯特過來。僕人走過去,與他交談幾句,便朝廚房與配膳房走去,從那裡拿來一隻羊角麵包。
堂路易道了謝,心想:“好,這下探明了,我已經被禁閉了。我想知道的正是這點。不過德斯馬利翁先生少了點邏輯頭腦。因為,他若是想把亞森·羅平扣留在這裡,這幾個老實巴交的警察根本不夠用!如果是扣留堂路易·佩雷納,這些警察就更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既然開溜的佩雷納先生從真佩雷納先生那兒奪來繼承好柯斯莫錢財的機會,這些傢伙我當然沒放在眼裡。”
他果然又在過道里坐下來,靜候事態發展。
從工作室敞開的門口,他看見檢察官正在房間裡作調查。法醫對兩具屍體作了初步檢查,立即發現了中毒的跡象,就和頭天晚上在韋羅偵探屍體上發現的一模一樣。接著警察抬起屍體,搬到三樓兩間相連的房問。從前這是父子倆的臥室。
總監這時下樓來,對檢察官說:
“可憐的女人!她不願明白……當她聽懂我說的話後,身子僵直地往地上一倒,就昏過去了。你們想想,丈夫和兒子一下子就沒了……可憐女人吶!”
堂路易聽見了這些話。這以後,他就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了。工作室的門關上了。總監大概在外面,從花園通往大門的通道上下了些命令,因為那兩個警察來到前廳,來到過道口子上,一左一右,守在幃幔兩邊。
“顯然,”佩雷納尋思,“我的身價並沒有提高。亞歷山大該會多麼不安啊!多麼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