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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他開了門?”他問膳食總管。
“先生沒有吩咐我不許開門啊。”
“他一個人嗎?”
“不,先生。副局長帶了十個人。都留在院子裡了。”
“他呢?”
“他想上二樓。他以為先生在工作室。”
“他以為我和馬澤魯先生、勒瓦瑟小姐在一起?”
“是的,先生。”
佩雷納思索片刻,說道:
“你去告訴他,沒有找到我,準備去勒瓦瑟小姐的套房找找看。也許他會跟你去的。那樣就好了。”
他把門關上。
剛才震撼他的風暴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絲毫痕跡。既然必須行動,那他就豁出去了,什麼都不顧了。他又恢復了在關鍵時刻從來不缺的那分冷靜。
堂路易走近弗洛朗斯。她一臉煞白,在無聲地哭泣。
他對她說:
“小姐,不要害怕。您只要一切聽我的,就沒有什麼可怕的。”
她沒有回答。堂路易明白她仍不信任自己。於是他幾乎快樂地想道:他會迫使她信任自己的。
“聽我說,”他對索弗朗道,“無論如何,我有可能失敗。萬一是這樣,我還有幾點必須弄清楚。”
“哪幾點?”索弗朗問。他依然很沉著。
於是,堂路易理清思緒,免得忘了該問的事,說了不必說的話。然後,他問:
“發生謀殺案的那天上午,有個特徵像你、拄烏木手杖的人跟著韋羅偵探進了新橋咖啡館,你那會兒在哪兒呢?”
“在家裡。”
“你肯定沒出門?”
“絕對沒有。我也絕對沒去過新橋咖啡館。我甚至從沒聽說過這家咖啡館的名字。”
“好。還有一件事。你了解整個案子以後,為什麼不去找警察總監或者預審法官呢?向警方自首,說出事情真相不是要簡單得多嗎?何必作這種力量懸殊的鬥爭呢?”
“我正要這樣作的時候,突然一下意識到,這場針對我的陰謀策劃得太周密,僅僅說出真相恐怕是不會讓司法當局信服。人家不會相信我的。我能拿出什麼證據呢?什麼也拿不出……而堆在我們身上,證明我們有罪的證據,我們又沒法推翻……那牙印難道不表明瑪麗—安娜有罪嗎?另一方面,我沉默,我逃跑,我殺死昂瑟尼探長,難道不都是罪行嗎?不,為了救瑪麗—安娜,我得留在外面,不能去自首。”
“可是她也可以為自己說話呀。”
“說我們的愛情嗎?且不說女人生來害羞,這種事說不出口,就是說了又有什麼用?反而給人家的指控提供新的依據。正好這時伊波利特·弗維爾的信一封接一封地披露出來,引起公眾議論,向司法當局揭示了強加給我們的罪行的動機。這就是:我們相愛。”
“那些信,你是怎麼看的?”
“我不發表意見。我們不知道弗維爾產生了嫉妒。他沒有露出來。另外,他為什麼信不過我們?是誰讓他相信我們要殺他?他的恐懼、他的噩夢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這都是謎。他說,他掌握了我們的書信。什麼書信?”
“可是那些牙印難道真是弗維爾夫人留下的?就沒有疑問嗎?”
“我不知道。這一切都讓人無法理解。”
“那一夜,從十二點到兩點之間,她出了歌劇院以後幹了什麼,你也不知道嗎?”
“不知道。顯然,她被人引進了圈套。可是她是怎樣被人引誘的?被誰?為什麼她不說出來?這些也是謎。”
“那天晚上,就是發生謀殺案的那天晚上,有人注意到你去了奧特伊火車站。你在那兒幹什麼?”
“我去絮謝大道上走走,從瑪麗—安娜的窗下經過。你記得那天是星期三。後一個星期三我又去了,仍是不知道發生了慘案,瑪麗—安娜被捕入獄,再往後一個星期三也去了,正好是您發現我的住所,並告訴了馬澤魯隊長的那天晚上。”
“還有一個問題。你知道莫寧頓遺產的事嗎?”
“不知道。弗洛朗斯也不知道。我們有理由認為瑪麗—安娜和她丈夫也不大清楚。”
“弗爾米尼村的那間倉房,你是頭一次進去吧?”
“頭一次。看到樑上吊著的那兩具乾屍,我們和您一樣驚恐。”
堂路易停住話頭,想了一想,看還有沒有事情要問。然後,他說:
“我想了解的就這些。你呢,覺得需要說明的情況都說了嗎?”
“都說了。”
“眼下形勢嚴重。我們可能難得再見面。因此,你不給我出具什麼確認證明嗎?”
“我已經把事實告訴您了。對您這樣的人,有事實就足夠了。對我來說,我已經折服了。我放棄鬥爭,或者說,我服從您的指揮。請您救出瑪麗—安娜。”
“你們三個我都要救。”佩雷納說,“明晚第四封神秘的信又該來了。我們有必要的時間來把事情琢磨透徹,商量對策。明晚我會去那兒,憑著收集到的新的線索,我會找到證明你們三人清白的證據的。最重要的,就是出席五月二十五日的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