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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二十幾級,到了二樓。那裡,藉助電筒光,他鑽進一條低矮的拱形的隧道。如他所想,隧道是開在厚牆裡的,十分狹窄,僅能側身而過。
行了三十米遠,隧道轉了個九十度的彎,又行了差不多遠,一張翻板活門打開了,又露出一截樓梯。那兩人肯定是從這兒走的。他沿著樓梯下去,發現有一道光亮。原來他下到一個大壁櫃裡。櫃門開著,兩道床幃也拉開了。平時想必是合著的。壁櫃下面是一張床,幾乎占據了整間凹室。走出凹室,來到隔壁房間,他十分驚奇地發現,這是弗洛朗斯的客廳。
這一回他明白了。出口並不秘密,因為它通到波旁宮廣場,可是卻很安全。弗洛朗斯就是從這裡把索弗朗引進公館裡她的套房的。他穿過前廳,下了幾級台階,走到離配膳房幾步遠的地方,下樓梯到了公館的地下室。晦暗之中,有一道矮門,是經過路障的唯一通道,上面開了一個小窺視孔,透出一絲亮光。他摸著了鎖。終於出來了,他打開門。
“媽的!”他罵了一句,往後一跳,順手把門一碰,鎖上了。
兩個穿制服的警察正守在出口。一見他出來,就準備撲過來。
這兩人是從哪裡來的?他們攔阻了索弗朗和弗洛朗斯外逃嗎?不過,如果是那樣,堂路易可以見到那兩個逃跑的人,既然他們走的也是這條路。
“不對。”他想,“他們跑出去以後,出口才被封鎖的。不過,他媽的!輪到我逃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容易了!難道我要像個兔子,叫人在窩裡活活逮住?”
他又登上地下室的樓梯,打算來個出其不意,從迴廊潛入正院,跳上汽車,衝出門去。但他走到車庫,正要進院裡時,發現保安局的四名警察從關著他們的樓房裡突然出來了,一邊走一邊大聲叫嚷,還比劃著名。另外,他還聽到大門和門房那邊傳來一片喧嚷。有好幾個男人的聲音攪成一團,大概在爭吵。
或許這是個機會,他可以趁亂溜出門去。他冒著被發現的危險探頭張望。
他看到的情景叫他大吃一驚:
加斯通·索弗朗雙手戴著手銬,被推搡著、辱罵著,逼到牆邊,保安局和警察總署的人將他團團圍住。
加斯通·索弗朗被抓住了!兩個逃跑者與警察之間上演了一場什麼樣的慘劇?堂路易擔心起來,心一下收緊了,把頭探得更出去一些。可是他沒有看見弗洛朗斯。大概,那姑娘逃脫了。
這時韋貝出現在台階上。他的話證實了堂路易的希望。韋貝氣得怒不可遏。他被關在黑屋子裡,遭受了失敗的恥辱,自然惱羞成怒。
“啊!”他發現被抓的加斯通·索弗朗,叫道,“逮著了一個!加斯通·索弗朗!一隻肥的……在哪兒逮著的?”
“波旁宮廣場上。”一個偵探說,“我們看見他從地下室的門裡溜出來。”
“他的同謀呢?勒瓦瑟小姐?”
“沒逮著。她先出去的。”
“堂路易呢?沒有讓他走出公館吧?我已經有令在先了。”
“那兩人逃出去五分鐘後,他也想從地下室逃出去。”
“誰告訴你的?”
“守在地下室門口的一個警察。”
“以後呢?”
“他又退回了地下室。”
韋貝快活地笑起來。
“我們會逮住他的!這一下該他倒楣了!想跟警方搗蛋的反叛分子!……幫凶!……總之!這一下要揭開他的真面目了!過來!過來!夥計們……兩個人看守索弗朗。四個人守住波旁廣場,拿好槍。兩個人把守屋頂。其他人跟我走。搜呀,夥計們!”
堂路易不等那些人衝過來。他已經了解了他們的意圖,便悄悄地往後退到弗洛朗斯的房問。由於韋貝還不知道通過迴廊,直接來弗洛朗斯的套房,他來得及在房裡檢查翻板活門的機械裝置還靈不靈。他發現壁櫃開在臥室凹室的床幔後面,十分隱蔽,一般人發現不了。
他鑽進秘密通道,上了第一段樓梯,沿著開在牆裡面的通道,爬上通往三樓小客廳的樓梯。探頭進屋仔細檢查以後,他發現翻板活門緊貼護壁板,做得嚴絲密縫,根本看不出來,於是又放心地縮回腦袋,關好活門。
過了幾分鐘,他聽見頭頂上一片喧嚷,那些人進屋搜索來了。
五月二十四日下午五點,局勢變成這樣:弗洛朗斯·勒瓦瑟已經被通緝;加斯通·索弗朗進了監獄;瑪麗—安娜·弗維爾在監獄裡絕食。堂路易相信他們是無辜的。也只有他才可能救出他們,然而他被堵在公館裡,受到二十名警察的圍捕。
至於莫寧頓那筆遺產,他沒有希望得到了,既然他這個受遣贈人也開始公然反抗社會了。
“好極了!”堂路易冷笑道,“這才是我所理解的生活。問題很簡單,有多種方式可以說明。一個一文不名的窮光蛋,不出家門,怎麼可能一夜之間暴富?一個彈盡糧絕、手下再無一兵一卒的將軍,怎麼可以挽回敗局?長話短說,我,亞森·羅平,處於現在這個境地,又怎麼可能出席明晚在絮謝大道的聚會,並據理力爭,救出瑪麗—安娜·弗維爾、弗洛朗斯·勒瓦瑟、加斯通·索弗朗,同時也附帶救出我的好友堂路易·佩雷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