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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警方還是決定驅車前往見一見這位費方紅女士,因為他們實在不想放棄著唯一的線索。此次去因為面對的是患病的老年女性,所以局裡派了左瀾帶一個助手過去。
幸好費方紅所住的城市離S市並不遠,汽車在國道上連續開了四個多小時以後,就到達了目的地,然後根據費方紅女兒在電話里指明的小區位置,左瀾和助手非常順利地找到了他們居住的小區。
這是一個非常簡陋的老新村,進入的道路很窄,兩旁擺滿了賣各種小商品的地攤。拐彎處還有一個小菜場,路面十分骯髒混亂。
汽車好不容易通過擠過凌亂的道路,停在一棟五層高的樓房前面。
費方紅的女兒早已在樓底等候,見到兩個警察下車,她趕緊迎了上來。
“警察同志,你們好,一路幸苦了。”
這是一個面色憔悴地中年婦女,人很瘦,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老許多,頭髮花白,梳得很整齊扎在腦後,有一雙粗糙的雙手,常年勞作下,這雙手布滿了老繭和凍瘡造成的疤痕。
“您好,阿姨,我們不會打擾太長時間,只是有幾個問題要問一下您的母親,方便馬上帶我們上樓嗎?”左瀾說。她像男人一樣的外表非常引人注目,費玲可能一開始沒有認出來是女警,此刻聽到聲音顯得有些驚訝。
“可以,可以,我母親今天身體情況還可以,你們跟我上來吧。”費玲回答,然後匆匆帶著左瀾他們朝樓上走去。
費玲走路雖然不慢,但是穿著老布鞋的雙腳腳步顯得有些細碎,不像左瀾腳步跨度那麼大,所以跟在她後面的左瀾只能走走停停,儘可能不踩到她的腳後跟。
幾個人爬上狹窄的樓道,樓道裏白天也顯得十分昏暗,左瀾問了一句:“阿姨,您這裡怎麼沒有樓道燈。”
“哦,”費玲回答說:“原先是有的,但是後來壞了之後,一直也沒有人管,不過,我們這裡半夜回家的人幾乎沒有,大家作息時間都很正常,所以也就隨他去了。”
“原來是這樣,這裡沒有物業嗎?”左瀾繼續問。
“有,但是基本已經不管事了,因為經常收不到物業費,所以……啊!到了。”
說著說著,他們就到了三樓,費玲和費方紅的家在三樓最中間的那一戶,大門還是老式的那種,裡面一扇木門,外門一扇鐵質防盜門。
費玲從一大堆鑰匙裡面挑出防盜門的鑰匙,看上去很費勁,可能是老花眼的關係,她把頭湊近鑰匙,背也自然而然彎了下去。
左瀾在一邊耐心等待著,兩扇門都打開用了好幾分鐘的時間,一跨進屋子,費玲馬上回過身來說:“趕緊進來吧,我母親就在裡屋,她平時非常安靜,就是記憶力一年不如一年。”
看到左瀾和助手要脫鞋,費玲趕緊又說:“不用的,不用的,我們家裡沒有那麼講究,你看我自己也不脫鞋就進屋了,快進來吧,要不然等一下母親就要瞌睡了。”
“阿姨,那我們就直接進去了。”左瀾打過招呼之後,帶著助手朝費玲所指的裡屋走去。
這間屋子裡空間很小,進門是一間很小的客廳,客廳右手邊有一間廚房,大概只有幾個平米左右,從廚房連接的過道往裡走,緊貼客廳的是衛生間,再往裡是唯一的房間兼臥室,左瀾他們要見的老奶奶就躺在臥室靠窗的位置。
進入房間,立刻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房間裡被費玲打掃得非常乾淨,所有的東西都整齊擺放著。
費方紅的臉朝著窗外,雙手放在被子外面,整個人一動不動,看不出來睡著了沒有,她的手心下面壓著幾張發黃的信紙,雖然陳舊,但是紙張依然平平整整,看得出來平時擺放都小心翼翼,非常珍惜這些信紙。
左瀾示意助手不要太大聲,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搬了兩把木頭方凳放到床邊。
和助手兩個人坐定不久之後,費玲就端著兩杯茶水進來了,她看到這個情況,把茶水放在床頭柜上,走到自己母親床頭,俯下身體輕輕在母親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費方紅好像如夢方醒一般回過頭來,看向左瀾,眼神空洞,但是眼眶裡卻帶著渾濁的淚水。
看見母親反應過來了,費玲輕聲對著左瀾說:“你們聊,我還有一點事情要做,就在外屋,有什麼事可以隨時叫我。”
左瀾立刻站起身來,微笑著說:“謝謝阿姨,您忙,不用關照我們。”
等費玲離開,左瀾身體微微前傾,儘量用溫和地語氣對費方紅說:“費奶奶,您好,我們是S市過來的刑警,希望向您了解一些您弟弟費勇過去的事情,您還記得嗎?”
在左瀾說話的當口,她邊上的助手掏出小型錄音機,按下開關鍵之後就放在膝蓋上聽他們兩個對話。
對於左瀾的話,費方紅沒有一下子回答,她只是繼續呆呆地看著左瀾,表情中帶著一些迷茫。
幾分鐘之後,左瀾又問了一次:“費奶奶,您還記得您弟弟費勇過去的事情嗎?能不能給我們講一些?”
這一回,費方紅聽清了費勇兩個字,她的表情突然之間變得悲傷,嘴裡呢喃著反覆說:“作孽呀…作孽呀……那些個孩子,真的是作孽呀……”
“哪些個孩子?奶奶您能不能具體說一說?”左瀾馬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