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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公連連點頭,道:“蘇某亦有此心。唐陸羽以為:淮南之茶,光州上,義陽郡、舒州次之,壽州下,蘄州、黃州又下。今品此茶,非如其言。”劉冰谷捋須笑道:“西山岩下石,嘉葉此中生。原來如此。”蘇公不由望那劉冰谷,年約四旬,面容清瘦,精神矍鑠,留一捋鬍鬚,著一件青色長袍。齊禮信道:“待明日,禮信請那朱老漢來,與諸位引路探察。”蘇公微微點頭。
那廂郭遘問道:“我等來時,見得那山上有一處白色屋舍,往日並不曾見得,不知是何去處?”柳萬絲然之,插言道:“萬絲亦曾見得,心中頗有些疑惑。”齊禮信輕嘆一聲,擺擺手,只道:“此事不提也罷。”
眾人詫異,吳幽人低聲道:“莫不是與齊先生相干?”齊禮信搖搖頭,道:“與禮信無有干係,只是此事頗令人心酸氣惱,卻又無可奈何。”眾人皆不解。那祝良夜道:“既與齊先生無關,說將出來亦無妨甚事。卻不知是甚心酸氣惱之事?”眾人附和。
第十五卷《血字鬼咒》 第一章 風水寶地(2)
第十五卷《血字鬼咒》 第一章 風水寶地(2)
齊禮信又嘆息一聲,幽然道:“此事雖與禮信無關,但禮信心中甚是愧疚。”眾人益發不解,劉冰谷奇道:“既與先生無關,先生又為何愧疚?”吳幽人追問道:“先生且細細道來,讓諸位評點一番。”齊禮信嘆道:“此乃我齊氏族人之恥也。禮信飽讀聖賢之書,竟無能為力,恁的慚愧。”
蘇公淡然道:“世間之事,皆有定數,往往非人力可以為之。只是蘇某頗為不解:一處山上屋舍,怎引得齊先生如此多感慨?”齊禮信點點頭,道:“且容禮信細細道來。此事言來與我齊氏族人相關,諸位入莊之時,路經一處府第,甚是闊綽。”吳幽人連連點頭,道:“便是齊十春府上。”齊禮信點點頭,嘆道: “吳掌柜識得他?”吳幽人點頭道:“此人乃是個米商,吳某與他有過幾面交情,但此人……”吳幽人似覺不便,遂嘎然而止。
齊禮信淡然一笑,道:“吳掌柜欲言此人甚是利害?”郭遘冷笑道:“何止利害,可謂狡詐至極。”吳幽人淡然一笑,微微點頭,卻不言語。齊禮信道: “如此言來,郭掌柜亦曾與他有過交往?”郭遘點頭。齊禮信淡然道:“禮信雖與他是同族,但少有往來。此人在我莊中頗多惡名,但尤以此事為最。”祝良夜奇道:“先生之意,那山上屋舍是此人修造?”齊禮信點點頭。祝良夜奇道:“他在那山上修造屋舍,何來惡名?”眾人亦疑惑不解。齊禮信苦笑一聲。
蘇公忍不住追問道:“那屋舍是何去處?”齊禮信嘆道:“乃是墓室!”眾人聞聽,皆驚詫不已。蘇公嘆道:“初始,蘇某隻當是別院,或是廟宇,不想竟是墓室。”劉冰谷驚詫道:“他為誰修造如此奢華墓室?”
齊禮信嘆道:“便是那了其父齊江。”吳幽人一愣,奇道:“據吳某所知,那齊江尚未西去,怎的修造墓室?”齊禮信點頭道:“此正是齊江之主意。其言要親眼見得墓寢,方才安心,齊十春遂重金請得陰宅風水先生,尋找吉地,那陰宅風水先生便尋得此處。”
蘇公思忖道:“蘇某亦曾研讀風水經書,書云:山旺人丁,水旺財富。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眾水所匯,則氣聚;山環擋風,則氣不散。氣不散,則財聚之。吉地往往以山水為傍,氣運通達,背靠高山,兩側山丘,則利於子孫興旺、財運亨通。此墓室卻建於山頂,似有不妥。”
齊禮信搖頭道:“蘇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龍王山,乃是古女王城的龍脈所在。”眾人皆驚訝,劉冰谷似有所悟,道:“齊家修造墓室,便占了龍脈,故莊中人皆有怨言?”
蘇公淡然一笑,道:“女王城龍脈又如何?且看今日女王城,徒餘下些斷壁殘垣,千年王城,早已湮沒,可見其氣數早已枯盡。”祝良夜點點頭,道:“蘇大人所言極言,風水者,循環往復,斷然不會久滯一處,今日之龍脈,明日不過是一冢黃土。”
蘇公捋須笑道:“祝公子此言妙極,想那漢唐盛世,終究衰落,幾多帝王權要顯貴,占據所謂龍脈,到頭來子孫稀落,各奔東西,且不免被盜賊掘冢破棺、拋屍棄骨。”眾人然之。
齊禮信搖搖頭,道:“非是因他占據龍脈,實因他不該毀人墳墓。”祝良夜奇道:“毀他人之墓,修造自己墓室?竟有這等事情?”蘇公嘆道:“民間市井,因篤信風水吉地,亦不免有偷風水之事。”吳幽人奇道:“偷風水?怎生偷得?”齊禮信面有慍色,道:“偷者,兀自有羞恥之心。其分明是強行霸占,依仗的便是財勢。”
吳幽人奇道:“那墓主後世子孫焉肯答應?”齊禮信道:“齊十春膽大妄為,原因便在於此。只因那八座墳塋皆無後世子孫了。”柳萬絲思忖道:“既是無主墳墓,確也無可奈何於他。”蘇公詫異道:“莫不是古墓不成?”齊禮信嘆道:“非是古墓。聞家父言及,端是四十年前所葬。”蘇公奇道:“既是四十年前所葬,怎的皆無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