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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公問道:“事前,焦無泥可曾有何異常之舉?”焦蜀、焦客思忖半晌,搖搖頭道不曾留意。蘇公問道:“往日,焦無泥與甚人干係密切?”那焦客忙道:“與焦爺……焦無泥最要好者,端是嚴押司並凌溪。他三人可謂一路神祇。”蘇公問道:“那凌溪是何人?”焦客道:“乃是莊中的一個潑皮,甚是兇悍,他三人常在一起喝酒,亦常往縣城勾欄瓦舍逍遙。”
蘇公問道:“那凌溪可在莊中?”焦蜀道:“適才在曾游宅前,兀自見著他。”蘇公點頭,似有所思,問道:“那凌溪好喝酒?”焦蜀連連點頭,道:“那廝甚是嗜酒,身旁常提著一隻酒壺。”蘇公心中一喜,問道:“卻不知他常在何處沽酒?”焦蜀道:“莊中焦環善釀酒,常挑至縣城賣。凌溪常去焦環家要酒喝,一文錢不付,焦環怕他,不敢不與。”蘇公笑道:“我等好生愚鈍,竟未想起這般。”遂喚徐溜至馬鞍處取過酒壺。
徐君猷欣喜,遂令焦蜀引馬踏月前去請焦環前來。蘇公笑道:“我等閒著無事,不如親往一遭。”徐君猷然之,餘下徐溜、馬踏月隨從照看馬匹,三人隨焦蜀、焦客前往焦環家。入得莊內,過得十餘戶人家,便聞得幽幽酒香。蘇公料想,焦環家便在前方了。焦蜀引眾人至一院前,但聞得院內有人言語。焦蜀進得院內,便呼叫焦環。院內一人應答,見得焦蜀,只當他來沽酒,又見得其後數人,不免詫異。
焦環低聲問道:“聞聽說焦爺被人殺了?”焦蜀點頭。焦環瞥望徐君猷等。焦蜀忙道:“快且拜見知府大人。”焦環聞聽,將信將疑,稍作猶豫,而後拜見。徐君猷笑道:“本府雖好酒,但今非為酒而來。”遂自徐溜手中取過酒壺,問道:“你可見過此酒壺?”那焦環接過酒壺一看,便點頭道:“回稟大人,小人見過此酒壺,乃是莊中凌溪之物。”
徐君猷不動聲色,道:“你可曾看得仔細?”焦環頗為肯定道:“凌溪常來小人家要酒,便是用此壺,小人斷然不會認錯。只是前兩日,凌溪來要酒,只道此壺無端丟失了。”蘇公不由問道:“他可曾言是哪日丟失?”焦環思忖半晌,搖頭道:“他只道丟失了,卻不曾言是哪日。”蘇公料想如此,不再多問。
徐君猷謝過焦環,眾人出了焦家。蘇公詢問焦蜀,那凌溪家住何處。焦客多言道:“他此刻端在焦無泥家中。”蘇公笑道:“我等去他家看個究竟。”徐君猷點頭。焦蜀道:“這廝哪裡有家,平日便住在嚴押司家中。”徐君猷奇道:“他住在嚴押司家中?”焦蜀道:“大人有所不知。這廝乃是莊中出名的敗家子,父母早亡,只余得他一人,好吃懶做,家業早已敗盡,因與嚴押司來往密切,便寄住在其家中。”
至巷弄口,徐君猷謝過焦蜀、焦客,並囑咐他二人須守口如瓶,不可言出一字一句,但若胡言,定將嚴懲。二人唯喏,拱手拜謝。
蘇公忽扭過頭去,見得後方巷尾有一人,正探頭窺視著。遂喚馬踏月,擒住那廝。徐君猷等人甚是驚詫,待回過神來,馬踏月早飛奔而去,蘇公跟隨其後。徐君猷、二焦亦追將過去。但見那人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馬踏月、蘇公急急追至巷尾,目尋遠處,哪裡有那廝身影?蘇公正失望間,卻見那廝便在跟前牆腳處躲藏著。那廝見得蘇公,竟站立起來。蘇公細看,吃了一驚,那廝分明便是杜攀杜押司。
待徐君猷趕到,杜攀急忙上前施禮,徐君猷亦驚詫不已,道:“怎的是你?那焦無泥可是你所殺?”杜攀環視四下,甚是警覺,道:“此非言語之地。”而後引眾人至僻靜林中,跪拜道:“懇請大人為小人做主。”徐君猷如墜雲霧,茫然不解,心中暗忖:此案端是曲折迷離,目迷五色。
蘇公問道:“譚大人正緝拿於你,你卻要徐大人救你,此是為何?”杜攀道:“莊中有人慾殺小人。”徐君猷驚詫道:“有人要殺你?”杜攀連連點頭,道:“正是。適才在曾游宅院前,大人等入院勘察,小人等在院門外,暗中留意那嚴竇舉止。”徐君猷奇道:“你為何暗中留意嚴押司舉止?”
蘇公淡然一笑,道:“杜押司好生精明,竟疑心上嚴押司矣。”徐君猷望著蘇公,奇道:“莫非蘇大人亦早疑心上嚴押司了?”蘇公點頭,道:“只是未有證據,故未點破,以免打草驚蛇。”杜攀嘆道:“小人死裡逃生,欲告知大人此事,原來蘇大人早已知之。”徐君猷追問道:“你等怎生疑心嚴押司?”
蘇公望著杜攀,笑道:“還是請杜押司告知大人。”杜攀忙道:“因鄉人報曾游遇害,小人等隨譚大人來得石馬莊,見得大人等,大人詢問小人十三日那天到得石馬莊所為何事。小人道因私事來得。大人又問小人去的哪家。小人道乃是曾游先生家。那時刻,嚴竇曾驚詫言道:‘杜兄何故去他家,曾游先生便是那日死去的。’ 小人聞聽,心中驚詫。小人十三日去得,今已十七日,今發現其屍首,仵作尚未勘驗。他怎知是那日死去的?而非十四日、十五日、十六日,或是今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