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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戈復又隱於暗處,不多時,伍宅家人罵罵咧咧回來了,想必那黑影已經脫險。其中一人罵道:“這廝好生兇惡,險些殺了老爺。”另一人恨恨道:“若教我等擒得,定要剝他皮抽他筋。”又一人疑惑道:“不知甚人?是何來頭?”幾人言語間入了伍宅門。那廂邢戈聽得分明,心中疑惑不解。

    邢戈守候一夜,待到天色漸亮,方才起身離去。回到府衙,有值守衙役見著邢戈,道:“邢爺回得甚巧,陸捕頭正念叨著,速去見他。”邢戈急忙至刑房,陸忍正洗臉。二人相見,急忙詢問各自情形。待陸忍言罷,邢戈知曉:那黑影確非陸忍,實另有他人。

    陸忍、邢戈急忙求見徐君猷。徐溜引二人至花園,徐君猷、蘇公正在園內賞花。徐君猷見得陸忍,急忙詢問情形,陸忍細細說來,徐君猷急問那宅院是何家?陸忍道:“若說將出來,大人定然不肯相信。”徐君猷急道:“快且說來。”陸忍道:“小人已打探清楚,那後院乃是團練使韋公平韋大人府宅。”徐君猷聞聽,大驚失色,道:“可查證清楚。”陸忍道:“確實如此。小人斷然不會錯的。”蘇公驚詫道:“韋大人來黃州多時?”徐君猷思忖道:“遮莫有五年多了。”蘇公道:“如此言來,他端的可疑。”

    徐君猷又問起伍寒燈情形,邢戈將夜間之事細細稟告,徐君猷、蘇公驚詫不已,邢戈又將玉魚呈上。蘇公取過細看,但見那玉佩質地一般,魚鱗間頗有些髒漬。蘇公用手指輕擦髒漬,見得魚腹下刻有一個字,細細看去,卻是個“孔”字。蘇公指示與徐君猷看,徐君猷疑惑道:“此人姓孔?”蘇公道:“亦或是玉匠姓孔。”徐君猷點頭道:“依邢爺言,此人潛入伍宅,似是為謀殺伍寒燈?”蘇公點點頭,思忖道:“羅五味、何夜雨被殺,伍寒燈險些喪命,其間干係甚密。如今之計,當確保伍寒燈之安危。”徐君猷然之,遂吩咐陸忍,分兵兩路,一路監視韋公平,一路暗中保護伍寒燈。陸忍領命去了。蘇公將玉魚交與邢戈,令他往市井尋覓玉匠,詢問此玉情形。

    徐君猷滿臉疑惑,又嘆息道:“徐某端的不肯相信,韋公平素來為人正直,怎會做出如此事端?他與雷山雷大人相交甚好,雷山革職發配之後,韋公平甚是傷心,還大病一場。”蘇公思忖道:“徐大人言之過早也。伍寒燈夜入韋大人府後院,但相會之人或非韋大人。”徐君猷一愣,似有所思,道:“因韋公平與雷山相交甚好,此人潛伏在韋公平身旁,故而可偵察官府密事!”蘇公點頭。徐君猷思索道:“雷山偵查劫犯未果,究其緣由,乃是奸人知曉官府動向,步步在先。”

    蘇公淡然一笑,道:“伍寒燈相會之人亦或是韋公平。”徐君猷不由一愣,疑惑道:“蘇兄以為,究竟是還不是?”蘇公笑道:“我非神仙,怎知他是還不是?但凡五年前在此者,皆有嫌疑。”徐君猷點點頭,道:“黃州官吏,可信者甚少。蘇兄來黃州一年余;馬踏月到黃州不足一年,況且與徐某同鄉,頗有交情;蔡真卿到黃州只四月,其為人豪爽,廣交朋友,但不失為人做官之正氣。如此想來,今只你三人可信賴也。”蘇公然之。徐君猷遂喚過徐溜,令他速請蔡真卿、馬踏月前來。徐溜奉令急急去了。

    徐君猷、蘇公用過早膳,又品了香茶,而後至二堂翻閱卷宗。面對滿案卷冊,徐君猷嘆道:“五年矣,早已物是人非,若想自其中尋覓些線索出來,莫若大海撈針一般。”蘇公點頭道:“但凡辦案,時日愈久,可靠之線索愈少,故而辦案當速,七日之內為佳,半月次之,三月難矣,半年則難上難。除非蒼天有眼,令由其餘事端牽連引發。”

    徐君猷笑道:“前番元悟躬一案,時隔四年,地離千里,不想在黃州被蘇兄勘破。此番五年之懸案,竟亦露出水面,其中亦是蘇兄之功也。若那時刻蘇兄在黃州,雷大人或可免遭罪責了。”蘇公笑道:“徐兄言重了,所謂天理昭彰,報應不爽。”言語間拈起一卷本,隨意翻閱,猛然一愣,似有所思。徐君猷見得,甚是詫異,問道:“蘇兄看的甚麼?”

    蘇公遂將卷本呈與徐君猷,原來是一帳目簿,其上皆是往來帳目。徐君猷疑惑道:“此是無極肆羅五味記帳簿,並無異常款項。”蘇公道:“大人且看此帳簽名。”徐君猷看去,原來是臨江書院購買油鹽醬醋一筆,數額為三兩三錢銀子,採買者乃是孔佑。蘇公道:“那無極肆與臨江書院頗有往來,帳目乃是每月月底一結,每筆由孔佑在帳目簿上簽名記帳。”徐君猷翻閱數頁,點頭道:“ 正是,簿上每筆甚是清楚,數額少則兩三百文,最多也不過三四兩,有何可疑?”

    蘇公淡然一笑,道:“大人且看那簽名。”徐君猷聞聽,忙看那每筆簽名,皆是孔佑,並無異樣,正欲張口詢問,看得蘇公笑臉,不由心中一亮,復又低頭看去,驚喜道:“佑字?你所言是此佑字!”蘇公點頭,道:“正是。”徐君猷欣喜不已,遂令人取來臨摹的血字拓紙,細細比照,果然一般,喜道:“這‘佑’字左邊單人一豎亦寫成是一撇,與命案現場之‘何’、‘伍 ’字如此相似,分明出自同一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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