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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車書詢問兇手下落,趙懷善如實道來。趙車書道:“此事萬不可聲張。”趙懷善唯喏。那趙懷中、趙懷原兄弟廝下搜尋兇手,不見蹤影,只得返回。見著眾人,道明前後。趙車書道:“既如此便罷了。”蘇仁自回房中歇息。趙氏兄弟心有顧慮,恐那兇手去而復返,哪敢回房歇息,只得在院外守護。
次日,蘇公醒來,蘇仁便將夜間之事細細道來,蘇公聞聽,大為驚訝,埋怨蘇仁事發時不曾將其喚醒。蘇仁默默無言。蘇公急忙出得房門,來見趙車書。卻見趙氏三兄弟守候院廊下,見著蘇公,急忙上前施禮。蘇公道:“老將軍可曾醒來?”趙懷善道:“家父已醒來。昨夜之事,好生兇險。此中情形,頗為蹊蹺,煩勞大人破解。我等兄弟就此拜謝大人。”三人慾拜,蘇公急忙攔阻,道:“休要如此。且引蘇某見老將軍。”趙懷善入房中稟告。趙車書聞之,急忙出得房來,道:“不想一早驚動大人。昨夜若非這位蘇兄相救,老夫命休矣。”蘇公道:“甚人如此大膽?竟敢行刺老將軍。”趙車書嘆道:“老夫亦如丈二金剛,不著頭腦。”
蘇公近得窗格旁,蘇仁比劃刺客情形,蘇公默然若思,而後問道:“敢問老將軍,往日可有所察覺?”趙車書嘆息一聲,便將一月前兇手行刺之事道出。蘇公道:“此中情形,令郎早已告知蘇某,卻不知近日可有異常否?”趙懷善道:“府上早加派人手,日夜巡視,一月來不曾有甚動靜。我等只道那廝不敢再來,卻不曾料想……”蘇公見趙車書神情有異,知其有所隱瞞。趙車書見蘇公目神,嘆息道:“大人且隨我來。”遂引蘇公沿廊至靜心堂,令三子在堂外守候。
蘇公、蘇仁入得堂內,卻見堂中一尊金身菩薩,眉慈目善,手托甘露淨瓶,正是解八難度眾生大慈大悲南無觀世音菩薩。堂前兩個蒲團,香案上幾部經書。蘇公察看四處,甚為簡陋,暗道:“那廝數次潛入佛堂,必有所圖,只是此堂中除了菩薩金身,別無他物。莫非蹊蹺便在菩薩身上?”趙車書嘆道:“不瞞大人,自前番事後,老夫便留了心計,在堂內做些暗記,那廝若來,必遺下痕跡。如此近一月,無有再來。卻不想前日夜間,那廝又來矣。”蘇仁好奇,問道:“卻不知是甚暗記?”趙車書遂引主僕二人至菩薩蓮台座後,原來其後又有一內堂,供奉趙氏宗祖牌位。
至內堂口處,趙車書指點地上,道:“每日出堂時,老夫便在此處撒香灰一層,又牽細線一根,橫於左右。那廝若夜間潛來,定然不加留意,必觸斷細線,遺下足跡。”蘇公俯身細看,果有足跡數個,便摸出一布尺,丈量前後。驗罷,蘇公問道:“敢問老將軍,那廝數番潛入佛堂,意欲何為?”趙車書道:“此正是老夫匪夷所思之處。”蘇公道:“可否讓蘇某細細察勘一番?”趙車書道:“大人只管查來。”
蘇公繞菩薩座細看,近得菩薩後,伸手輕摸其背,甚是冰冷,忽覺一處刺手,原來是一尖銳凸點。又取過亮燭一根,細細看去,卻見有一黑點垢於其上。蘇公暗自思忖:那廝究竟尋覓甚麼?莫非此中藏匿甚麼寶物不成?
蘇公細細察勘,無有發現。入得內堂,牆角一盞油燈,幽幽燈光下,只見趙氏宗祖牌位立於當中。蘇公不便入內,道:“老將軍,此堂初建於何時?”趙車書道:“想來已有二十年矣。”蘇公嘆道:“想必正是老將軍解甲歸田時?”趙車書道:“正是。”蘇公感慨道:“老將軍淡泊名利,急流勇退,參悟人生,實難能可貴。非吾等可及也。”趙車書道:“大人乃朝中棟樑,老夫不過一介武夫而已。”蘇公道:“依老將軍之見,那兇手武藝如何?”趙車書道:“那廝武藝頗精,依老夫推斷,非等閒之輩也。”蘇公道:“蘇某以為,此人似是府中人也。”趙車書嘆道:“老夫亦如此以為。只是此人善於隱匿,難以察覺。一一推測,人人可疑,又個個非也。”
蘇公笑道:“蘇某以為,此人身高約莫七尺,乃是壯年男子,不過四十。府中此般人幾何?”趙車書道:“府中男兒共三十六人,除去老幼,還餘三十人。四十以下不過二十三四人。其中七尺者不過十人。習武者又止五六人。莫非那廝便在此五六人之中?只是府中男丁,皆是本庄人氏也,自幼生於此,長於此。若習得一身武藝,豈有不被人知之理?”蘇公笑道:“事有其理,亦有超乎理者。那廝若善隱,必隱其能武。”遂道出一計。趙車書然之。
趙車書、蘇公、蘇仁出得靜心堂,趙氏兄弟上前詢問。趙車書令他等速去召集府中男丁。三人應聲出得院去。趙車書、蘇公正言語間,那廂單破虜起床出得房來,見著趙、蘇,忙上前請安。蘇仁將夜間之事告知,單破虜聞聽,扼腕嘆息,道:“皆因好酒誤事也!若單某在,怎使那廝逃脫?”
不多時,趙氏兄弟回報,只道府中男丁召集於前院,蘇公令趙懷善取來冷水一小盆。趙懷善不解其意,忙迭去取水,不多時,將水取來。蘇公令其潑灑些許水於地上,趙懷善將手潑水,眉頭一皺,那水竟刺骨般冷。蘇公又令趙懷中撒些許香灰。待事畢,蘇公點頭,趙車書會意,令帳房老先生發放賞錢。每聞帳房喚一人名,便入堂一人,每人賞錢一貫,且先在名冊摁指印畫押,而後領取下去。家人個個歡喜。一人接一人,直至人盡。待發放罷,趙車書眼望一旁蘇公,卻見蘇公眼望地面,手撫長須,思忖不語。良久,趙車書問道:“蘇大人,可有可疑之人?”蘇公詫異道:“府中人可有未來者?”趙懷善道:“皆來矣。大人可查看名冊。”蘇公奇道:“如此言來,莫非蘇某思想有誤?”趙車書道:“大人可曾看得仔細?”蘇公不語。趙車書見狀,知事無結果,只得罷了,遂請蘇公等人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