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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公不語。雷千道:“屬下與賀萬打聽何固行蹤,事發之夜,何固與一班文人騷客談論詩詞,始終未有離席。無有時機下手。”蘇公搖頭道:“無有時機,不足以證明其無嫌疑。此種事情,他一介書生不會親往。”倪忠道:“大人所說有理,他定是暗中僱人劫色,自身卻與一班人作樂,避人言語。”雷千道:“那何固自命不凡,傲慢不遜,不與尋常人為伍,品行卻較為端正,那施青蘿既不願與之廝守,他絕不致干那強行逼迫之事。”
蘇公道:“人之正惡,皆在於理智。無有理智,則正可變惡。”雷千道:“屬下聞聽,今日那何固曾到得孔淶府中,與其理論。二人言語不和,最後大吵起來,那何固恨恨離去。”蘇公道:“可知他二人爭吵甚麼?”雷千道:“非是他事,乃為施青蘿一事。那何固認為孔淶暗中陰謀劫走施青蘿,那孔淶怎肯承認,反罵何固。”
蘇公道:“曹滄衡道,往常那孔淶每日必到藝院,惟有施青蘿失蹤之夜不曾去,且忽然之間對青蘿冷淡下來。此是反常之舉。何固定是疑心孔淶劫走青蘿。那孔淶又怎會承認。”倪忠、湯孝道:“屬下從孔家僕人口中打聽到,這兩日那孔淶甚是高興,即便家中僕人亦不知何事。屬下以為,或與施青蘿有關。屬下已在孔家前後布置了人,若有風吹草動,便來報訊。”
蘇公點頭,思忖道:“如那施青蘿果被孔淶劫去,必是被藏於一隱秘之處。那孔淶迷戀青蘿美色,絕不會不去見他。你等嚴密監視,他若暗出應跟隨其後。想那孔淶是湖州船塢主,水上隔絕,似是安穩之處。”倪忠道:“大人之意是,那施青蘿許是藏在孔淶某船上?”
蘇公似有所思,道:“雷千、賀萬,你等明日可細細查訪孔淶各處家業產置碼頭。”雷、賀、倪、湯四人告退。蘇公自回得後院歇息。
越明日,蘇公用過早膳,倪忠、湯孝來報,只道昨夜間,那孔淶攜一心腹悄然出得後門,正巧倪忠與一差人守侯在此,便尾隨而去。那孔淶二人行跡詭秘,摸索著到得城南荒坡城隍廟。城隍廟後一片樹林,十分陰森,孔淶二人便躲在那廟後,不知乾的甚麼勾當。倪忠遠遠觀望其動靜,那孔淶卻未有舉動。倪忠心中疑惑不解,約莫有一個多時辰,那孔淶二人竟轉身出來,倪忠令同行差人跟隨其後,待孔淶二人走後,便摸索到城隍廟後細細查看,那城隍廟後有兩棵大樹,並無其它甚麼。倪忠搜索多遍,未有發現,只得怏怏而回。與差人會面,差人道那孔淶徑直回了家,並無其它舉動。倪忠詫異不已,尋得湯孝,將此蹊蹺事情細細相告。湯孝聽得如墜雲霧,不知所以。二人商議,一早便來回報。
蘇公聽罷,眉頭緊鎖。那孔淶怎會無端潛出,在那荒涼之處守侯一個時辰?此行定有目的。究竟是何目的?是取甚麼緊要物什?或是為見某人?又怎的如此詭秘?定有不可告人之處。蘇公問道:“倪爺,可曾見得其他人否?”倪忠搖頭,道:“屬下等候之時曾想,那孔淶莫或是在等某人。故而留了個心眼,察看四下情形,但未見有他人露面。”
蘇公道:“他二人守侯之時做些甚麼?”倪忠道:“夜黑不曾看得清楚。”蘇公思忖道:“許是他二人在尋甚麼物什?”倪忠道:“他二人出來,手中似無有甚麼。莫非是取得微小物什,置於懷中了。”蘇公點頭,道:“此事暫不多言。你二人速回孔家,繼續監視其行蹤。”二人告退。
蘇公正欲出府,李龍、趙虎回報,那殷小六渾家不知去向。蘇公思量,怎的如此湊巧,莫非與其夫一般,已遭遇不測?蘇公道:“可曾探得殷小六近幾日之動向?”李龍道:“與殷小六廝混的潑皮道,殷小六這幾日行跡詭秘,整日與呂瑣勾搭,其中情形皆不清楚。”蘇公點頭,道:“殷小六夫婦無端被殺、失蹤,其中必有蹊蹺。此事或與呂瑣牽連,你二人可暗中查探呂瑣之行徑。”
正說時,一衙役急急而入,只道“死人了死人了”。李龍、趙虎忙問甚事。那衙役稟報導,方才有人來報官,只道呂記貨棧掌柜呂瑣被人殺死了。蘇公等聞聽大驚,正說及呂瑣,卻不料他竟遭不測,如此說來,那幕後元兇竟步步在先。
蘇公、李龍、趙虎引一干人急急趕往呂記貨棧,到得時,貨棧前早已圍滿閒人。衙役將圍觀人等分開,蘇公等進得客棧,只見二人立在院中,滿臉驚恐,正是貨棧的夥計。李龍上前詢問,那二人喚作郝甲、鄢小乙。蘇公問道:“可是你等發現主家被害?其中原由一一說來。”二人點頭,郝甲戰慄道:“回老爺話,小人兩個乃店中夥計,是呂爺的遠親,平日幹些雜事,料理店鋪。”李龍道:“休言閒話,只將此事原由說來且個。”那郝甲道:“小人兩個住在前面店內,守夜防盜。主家呂爺住在後院,這幾日,主家娘回了娘家省親,不曾在此。主家往日夜間總了帳目便熄火歇息,小人兩個便睡前房。昨日亦是如此。小人兩個交了錢帳,待主家查點後便回房去睡了。並無甚麼異常事兒。”
蘇公道:“你二人自去睡了,主家可曾睡下?”鄢小乙道:“往日呂爺讓小人兩個回房睡,他亦隨睡了。想必昨日亦如平日一般。”蘇公道:“如此說來,你二人並不清楚此情。你二人可曾聽得開門、關門或言語叫喊之聲?”二人相視,皆搖頭。蘇公道:“無有異常聲響,亦無外人出入,那呂瑣無端喪命,想是你二人所為!”二人聞聽大驚失色,急忙跪倒,口稱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