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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公淡然道:“那焦無泥可是你所殺?”凌溪沮喪道:“乃是嚴押司主使,小人不過是行事而已。”徐君猷問道:“嚴押司為何要殺死焦無泥?”凌溪道:“大人追查麒麟之事,盤問焦無泥甚緊,嚴押司料想大人已懷疑此事,恐焦無泥壞事,故而殺他滅口,又可嫁禍杜押司。”
蘇公點頭,道:“嚴押司之詭計,先使焦無泥引杜押司至僻靜無人處,又使你跟隨其後,先殺死杜押司,而後再殺死焦無泥。”凌溪點頭,道:“小人只當殺死了杜押司,喚焦無泥來搬屍首。而後趁其不備,將其砸死。而後小人將杜押司屍首拋入山洞。此皆是嚴押司主意,欲令外人誤認杜押司是兇手,而後潛逃不見了。不想杜押司竟未……”言至此,凌溪瞟了杜攀一眼,頗有些懊悔。
徐溜寫下供狀,而後徐君猷令凌溪畫押。凌溪摁罷指印,跪倒在地,懇請知府大人從輕處置。徐君猷令馬踏月將其暫且關押在曾游家宅中,等候提審。
回至莊來,見得嚴竇正引著一二十名青壯漢子,四下找尋知府大人。見得徐君猷等,嚴竇急忙上前,只道不見了大人,令小人好生著急。徐君猷笑道:“嚴押司辛苦矣。”嚴竇道:“奉大人之命,小人已召集莊中漢子一十八人,聽候大人調遣。”徐君猷點頭,遂引眾人往莊西。
至曾游宅院前,徐君猷止步,笑道:“煩勞嚴押司與諸位鄉鄰了。殺人真兇已被本府擒住,焦地保遇害一案已真相大白。”眾人聞聽,驚訝不已。嚴竇驚詫道:“ 兇手何在?”徐君猷道:“兇手此刻便在曾游房屋之內。”嚴竇追問道:“兇手何人?”徐君猷道:“乃是縣衙杜攀杜押司。”嚴竇驚道:“果真是他!卻不知大人在何處將之擒獲?”徐君猷笑道:“嚴押司早已知之,何必問本府?”嚴竇驚訝,臉色頓變。蘇公笑道:“嚴押司神色惶恐,不知為何?”嚴竇吱吱唔唔,道:“小人不知徐大人言語之意,故而惶恐。”
徐君猷笑道:“嚴押司目語額瞬,焉能不解本府話語?那凌溪兀自愚鈍多矣。”嚴竇聞聽,如被雷擊,目瞪口呆。蘇公見得,淡然一笑,道:“嚴押司怎的如此丟魂失魄?莫不是怕那杜押司來尋你?”嚴竇慌忙道:“人死焉能復生?小人怕他做甚?”蘇公笑道:“嚴押司中計也。”嚴竇迷惑不已。
徐君猷嘆道:“嚴押司如此精明,竟被蘇大人一語誑騙。杜攀殺人潛逃,何人告知嚴押司他死矣?”嚴竇聞聽,臉色大變。蘇公笑道:“定是那凌溪得手之後,告知嚴押司的。”嚴竇慌忙道:“小人不過信口胡言而已。”
蘇公長嘆一聲,幽然道:“今事已敗露,嚴押司何必鋪眉苫眼,假眉三道?”嚴竇慌道:“甚事敗露?小人茫然不知。”蘇公嘆道:“木陰山上假麒麟現身之事,杜攀杜押司被殺且拋屍山洞、焦無泥遇害,如此等等,凌溪已然招供。嚴押司端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也。”眾鄉人聞聽,皆驚詫不已。
嚴讀苦笑道:“此些皆是凌溪所為,與小人毫無相干。”徐君猷冷笑道:“凌溪招供,此皆是嚴押司一手謀劃,幕後主使便是你!”嚴竇面無表情,尤狡辯道:“敢問大人,小人為何要謀劃假扮麒麟之事?縣衙獎賞之銀兩,小人未得一錢。且小人家境富裕,又何必貪圖那幾兩銀子?”徐君猷不覺一愣,啞口無言。
蘇公淡然笑道:“嚴押司謀劃假麒麟一事,自有其意圖,或是那凌溪亦不知曉,蘇某且不言破。只是有一樁事情,卻是嚴押司親身所為。”嚴竇冷笑道:“何事?”蘇公笑道:“曾游被殺一案,嚴押司定然知曉?”嚴竇冷笑道:“此乃杜攀所為。”
蘇公搖頭,道:“十三日那天,你與焦無泥、凌溪商議麒麟現身之事,你在家中閣樓頂上晾曬書籍,約好申牌時分,以懸掛大紅被褥為暗號。那日,你見得杜押司來得石馬莊,只當他來尋你,卻不曾料想杜押司往曾游家中去了,你甚是疑惑。因你請得曾游雕刻麒麟頭、縫製麒麟皮,唯恐杜押司為此事而來。那杜押司為人正直,素與你不和。若杜押司知曉此事,事情必然敗露,故而你出得宅院,悄然入得曾家,偷窺他二人。不想見得那曾游手捧五十兩金子,與那杜攀相互推讓。此刻,你便起得貪心。”
嚴竇聞聽,驚訝不已,恨恨道:“定是那凌溪告知你等,早知如此,當先除去這廝。”蘇公淡然一笑,把眼示徐君猷。徐君猷令徐溜開得院門,馬踏月押著凌溪立在門後,那凌溪聞聽,咬牙切齒道:“你這廝果然歹毒。”嚴竇驚詫,忽又見得杜攀站立一旁,甚是吃驚,不由閉目嘆息,自知事敗矣。
蘇公嘆道:“嚴押司不合言錯一句話。”嚴竇疑惑道:“不知言錯甚麼?”蘇公道:“今日你隨譚大人方來,面見知府大人,我等詢問杜押司十三日往曾游家情形。你驚詫道:杜兄何故去他家,曾游先生便是那日死去的。那時刻仵作未曾驗屍,你又怎知曾游死於十三日?此言出口,蘇某與杜押司便已疑心你矣。”
嚴竇聞聽,哀嘆不已,只道:“蘇大人所言不假。那日,小人見得杜押司往曾游家,唯恐麒麟之事敗露,故而前去窺視,不合見得那五十兩金子,一時起了貪心,待到杜押司離去,小人便入室見曾游,自案桌上摸過一把刀,趁其不備,刺了一刀,不想未能結果其性命,曾游拼命掙扎,小人一心欲致其死地。將其摔倒,又搠了數刀,方才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