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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君猷令兩名公差把守園門,顏未引三人往後院,守住後門,其餘人等沖入園中。開門那廝頭前引路,至前堂,但聞得堂內有男女歡笑聲。馬踏月低聲詢問開門那廝,那廝指著堂內,連連點頭。馬踏月推開堂門,沖將進去。但見得堂內四人,兩個男子,各自摟抱一名女子,正飲酒吃肉,猛然見得有人闖入,一人勃然大怒,擲了手中酒杯,罵道:“甚麼醃髒鳥人,如此莽撞?”蘇仁看去,正是先前開門那漢子,遂快步上前,一把揪住。那漢子猛然醒悟,揮拳便打,豈料蘇仁身快,反手一拉,伸腳一絆,那漢子迎面撲倒在地。蘇仁反身一腳,踩住其背。另一廝勃然大怒,揮拳撲來,早被馬踏月一拳擊倒。兩名女子驚恐不已,畏縮一團,哪裡敢動。
蘇仁問道:“你這廝便是白渡?”那漢子動彈不得,口中叫道:“爺爺便是,你等何人,敢擅自闖入?”蘇仁冷笑一聲,早抓住那廝左手,將拇指玉指環脫下,遞與蘇公。蘇公接過細看,果是珍貴希罕之物。蘇公問道:“白管家,此指環是何人之物?”那白渡臉部貼著地,斜眼望蘇公,不知來頭,氣惱不答。蘇公見得,冷笑道:“莫不是死人之物吧。”那白渡聞聽,驚詫不已,忙道:“乃是白某物什。”蘇公冷笑道:“白管家乃是半隨園管事,定然知曉後院山林之中有一具屍首吧。” 那白渡驚恐,急道:“甚麼屍首?我卻不知。”蘇公冷笑道:“待我等前去,與你辨認一番如何?”遂令蘇仁將其押起,趕往後院。
半隨園各處家人聞得響動,皆出來觀望,有家人持棒欲來助陣,但見得是官府公差,忙不迭棄了棍棒,閃自一旁。蘇公令開門那廝引至後院側門,馬踏月去了門閂,開了側門。蘇公近得門前,令蘇仁將白渡押上前來,指著門上那血手印,問道:“此是何人手印?”那白渡抬頭瞟了一眼,心中驚恐,口中兀自不服道:“我怎知曉?”蘇公冷笑一聲,遂出了側門,入得林中,馬踏月、蘇仁押著白渡跟隨其後。不多時,至屍首藏匿處,蘇公令公差翻出屍首,置於跟前。那白渡見得,驚恐不已。蘇公冷笑一聲,問道:“此屍究竟何人?白管家還是如實招認了吧。”那白渡渾身哆嗦,面如死灰。
徐君猷等人返回半隨園,令園中所有人等聚集前堂,不消多時,園中共計男女一十二人皆已到齊。蘇公令人將屍首抬上堂來,眾人見得,皆驚詫不已。有家人早已呼出:“老爺。”有家人疑惑道:“老爺前日不是回鄂州去了?”蘇公見得,詢問眾人。原來此屍首便是半隨園主人白飛雪。蘇公冷笑道:“如此言來,白員外乃是被家人所害。兇手究竟何人?因何弒主?你等之中,可有知情者?”眾人面面相覷,皆不言語。
徐君猷冷笑道:“你等若不肯言,皆是兇犯同黨,一併拘了。”眾家人聞聽,齊齊跪下,只道:“大人開恩,我等非是兇手。”徐君猷冷笑道:“兇手何人?”眾家人皆言不知,有家人怯怯看那白渡。徐君猷望得,心知肚明,冷笑道:“兇手何人,本府早已知之,白管家,你謀害主人之後,便奪得主人左手玉指環,占為己有。拋屍山林後,兀自將那帶血的甘草一併棄之。可想,白管家謀害主人,乃是在甘草堆旁。”
蘇公淡然笑道:“後院側門那血手印甚是清晰,卻少了拇指頭印,隱約可辨認指根處。此是為何?只因那時刻白管家已經戴得主人玉指環矣,開門拽拉屍首時,左手曾按在門上,留下四指血印,因玉指環無有血跡,故而未留下痕跡。”那廂白渡聞聽,垂首喪氣,怯怯問道:“敢問大人,怎的知曉屍首藏匿後山林中?”徐君猷冷笑道:“豈不聞舉頭三尺有神靈?乃是昨夜你家主人陰魂託夢與本府,今日特來擒你。”
白渡聞聽,驚恐不已,遂如實招認。原來,那白飛雪經營藥材買賣,往來鄂黃之間,這半隨園乃是其一處家業,又是其藥材轉運存放之所。因鄂州事發,官府張榜緝拿,白飛雪便逃遁至此,隱匿不出,已近半年。其在鄂州家業買賣由管家白關山料理,不想這半年來,白關山與白夫人勾搭成奸,便有吞噬白氏家業念想。只因白飛雪隨身攜帶走帳本房契印鑑等,此番白關山只得親隨貨船運送藥材至此,暗中與半隨園管事白渡密謀,欲殺死白飛雪,奪其家產。那白飛雪為人暴戾,又甚吝嗇,白渡早有不滿之心,待白關山許下諾言,二人遂一拍即合。那日,白關山、白渡以驗看藥材為名,引白飛雪至藥材庫中,白渡暗藏短刃,言語間,抽刀猛刺白飛雪腹部。白關山拈得一根粗甘草,自其後一頓猛打。那白飛雪何嘗料到,當即命喪甘草堆中。
白渡早已謀劃將屍首拋於後山林中,待二人拽著屍首,開啟側門,白渡望見白飛雪左手玉指環,不由心動,遂脫將下來,擦去指環上血跡,喜滋滋戴得血手之上。那廂白關山連連催促,只因那側門窄小,費了一番工夫,方才將屍首拖出,那白渡拖拉屍首時,左手按在那門上,無意間留下得一血手印。二人將屍首拋入山林深草叢中,而後又將藥草庫中帶血甘草悉數棄之後山林中。白關山自其房中尋得帳本房契印鑑,甚是欣喜,當日午膳,白關山在那雲湖閣酒樓宴請柳萬尚,未牌時分便起船離去了。白渡又散布言語,只道白飛雪與白關山乘貨船同回鄂州去了。眾家人怎知其中蹊蹺,皆信以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