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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公嘆息道:“蘇某料想是潰瘍絕症。可恨柳萬尚之流唯利是圖,不顧病人死活,抬高藥價,又常混雜偽濫藥材。可惜尤谷水家境甚貧,料想無錢買藥醫病,只得臥床在家,等候歸西。”徐君猷聞聽,嗟嘆不已,心中又有一股怒火中燒。
蘇公又嘆道:“尤谷水父子萬般無奈,只得起了盜心,盜走鼓子花樹,摘葉截枝,熬成湯藥。”眾人聞聽,方才醒悟,原來這鼓子花樹竟可入藥。
蘇公嘆道:“鼓子花樹莖枝、葉,其果實之殼、果汁,皆可入藥,尤善止疼痛。”徐君猷驚嘆道:“如此言來,此藥較之甘草,方是真正之靈草。”蘇公搖頭道:“此藥絕非靈草!其止病之功雖急,但毒效甚重,誘人成癮,殺人如劍,無法解救,若非萬不得已,不可妄用。”吳幽人聞聽,嘆息道:“若能止得尤谷水些許疼痛,亦不枉此兩株花樹。”
徐君猷聞聽,嗟嘆不已,口中喃喃私語。
別了吳幽人,出了自和園,離開木未鎮,徐君猷鬱鬱寡歡,眾人亦無語。良久,徐君猷勒住韁繩,仰天長嘆道:“若我大宋子民,住無房、食無肉、病無藥、少無書讀,何言甚麼東風入律、舜日堯年、千秋盛世?我等官吏若備位充數、尸位素餐,又何其羞恥?”
蘇公望著徐君猷,幽然長嘆,心中暗道:但凡我大宋官吏,便是有那一絲絲良心未泯,亦是好官。如徐君猷這等州官,千不獲一,何其難得!……
《靈草記》後註:
一、甘草又名蜜草,以味道甜而得名,自古有“靈草”、“國老”之美名,系豆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天然繁殖。其莖挺拔直立;根如圓柱,直徑三四厘米,大的五六厘米,長一米多,最長者可達三四米。甘草入藥歷史悠久。早在二千多年前,《神農本草經》將其列為藥之上乘。南朝醫學家陶弘景將甘草尊為“國老”,並言:“此草最為眾藥之王,經方少有不用者。”明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釋道:“諸藥中甘草為君,治七十二種乳石毒,解一千二百草木毒,調和眾藥有功,故有 ‘國老’之號。”
鯉魚與甘草在兩個時辰內不可同食,食則中毒,甚至有生命危險。這是老祖先傳下來的食物藥物相剋經驗,但究竟是否如此,作者無以驗證,權且相信便是。小時候聽過蘇東坡斷抬頭望月鱔命案的故事,甚是神奇,今在此小說中言及,以為懷念。
二、鼓子花,即今之罌粟花。北宋人尚淡雅而不喜濃艷,故將罌粟花形容姿容不佳的妓女。唐開元時期的《本草拾遺》,是最早記載罌粟的中國藥典。罌粟傳入中國的最初數百年裡,並未造成大的危害,當初很少有人吸食,主要作為觀賞花卉和藥用植物。宋代醫家已用其來治病消災。在楊士瀛的《直指方》、王謬的《百一選方》、王碩的《易簡方》、林洪的《山家清供》等醫書里,均有以罌粟殼蒴為治病妙劑之記載。罌粟不僅為醫家所重視,亦為民間百姓喜愛,以視罌粟子煮粥,為大補之物。《蘇東坡全集》之《歸宜興留題竹西寺》,其詩云:“十年歸夢寄西風,此去真為田舍翁。剩覓蜀岡新並水,要攜鄉味過江東。道人勸飲雞蘇水,童子能煎鶯粟湯。暫借藤床與瓦枕,莫教孤負竹風涼。此生已覺都無事,今歲仍逢大有年。山寺歸來聞好語,野花啼鳥亦欣然。”詩中所言“鶯粟湯”便是此。
三、王禹偁,字元之,曾貶謫黃州,人稱“王黃州”,因一生守直道,三次遭貶,宋咸平四年死於黃州蘄州。蘇東坡有《五禽言》詩云:“使君向蘄州,更唱蘄州鬼。我不識使君,寧知使君死?人生作鬼會不免,使君已老知何晚?”“使君”,乃是蘇軾對王禹偁的尊稱。其後有註:“王元之自黃移蘄州,聞啼鳥,問其名。或對曰:‘此名蘄州鬼。’元之大惡之,果卒於蘄。”
又,蘇東坡之《王元之畫像讚並敘》云:《傳》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予常三復斯言,未嘗不流涕太息也。如漢汲黯、蕭望之、李固,吳張昭,唐魏鄭公、狄仁傑,皆以身徇義,招之不來,麾之不去,正色而立於朝,則豺狼狐狸,自相吞噬,故能消禍於未形,救危於將亡。使皆如公孫丞相、張禹、胡廣,雖累百千,緩急豈可望哉!故翰林王公元之,以雄文直道,獨立當世,足以追配此六君子者。方是時,朝廷清明,無大奸慝。然公猶不容於中,耿然如秋霜夏日,不可狎玩,至於三黜以死。有如不幸而處於眾邪之間,安危之際,則公之所為,必將驚世絕俗,使斗筲穿窬之流,心破膽裂,豈特如此而已乎?始余過蘇州虎丘寺,見公之畫像,想其遺風餘烈,願為執鞭而不可得。其後為徐州,而公之曾孫汾為兗州,以公墓碑示余,乃追為之贊,以附其家傳雲。
第十四卷《神獸傳奇》 第一章 神獸現身
第十四卷《神獸傳奇》 第一章 神獸現身
揚州芍藥為天下冠,蔡延慶為守,始作萬花會,用花十餘萬枝。既殘諸園,又吏因緣為奸,民大病之。予始至,問民疾苦,遂首罷之。萬花會,本洛陽故事,而人效之,以一笑樂為窮民之害。
意洛陽之會,亦必為民害也,會當有罷之者。錢惟演為洛守,始置驛貢花,識者鄙之。此宮妾愛君之意也。蔡君謨始加法造小團茶貢之。富彥國曰:“君漠乃為此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