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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公笑道:“魏爺可否引我等前去一看?”魏之郎料知事已敗露,把眼示意那家僕。那家僕會意,猛然奪過一柄鋼刀,殺將過來。眾公差皆挺刀相鬥,殺作一團。藍恬大怒,抽刀撲上前去。那家僕以一敵十,竟毫無懼色。混戰之中,兩名公差被家僕所傷。那家僕身中兩刀,血流不止,漸漸不敵。魏之郎見狀,知大勢已去,趁左右公差不備,猛然沖將過去,嘰里咕嚕大叫一句。那家僕聞得,大喝一聲,猛然反手一刀往魏之郎砍去。眾人皆驚,只見手起刀落,魏之郎頭顱滾落在地,屍首隨即倒地,鮮血四濺。那家僕回手一刀,將刀刺入腹內,齜牙咧嘴,自殺身亡。眾人見得這般血腥情形,皆驚訝不已。
蘇公嘆息,令公差將屍首抬將出去。藍恬引人入宅院四下搜尋。蘇公入得後院,見一處花草叢泥土有異,遂令公差挖掘泥土。不及兩尺,挖掘出一男一女兩具屍首來,蘇公上前細細辨認,那男屍正是宋盛宋大人,那女屍竟是田真真!蘇公勘驗罷,似有所思,便令藍恬在此料理,自與蘇仁出了魏宅。
約莫一個時辰,蘇公回得杭州府衙,見著王敦。王敦已知魏宅之事,驚嘆不已,疑道:“卻不知那魏之郎是甚來歷?”蘇公道:“此中情形,蘇某已知矣。王兄可召集相干人等前來府衙,蘇某欲剖析道來。”王敦道:“如此甚好。卻不知是哪些人等?”蘇公道:“便是統制薛滿山、同知王興、杭州名醫董濟世、書畫奇才項笑冠、天竺寺非吾師,又有刑房中副統制邵秋水。”王敦聞得,吩咐下去,著人分頭前往邀集。約莫一個時辰,董濟世、王興、薛滿山等人陸續趕至府衙。又有天竺寺非吾大師來得,蘇公急忙出迎。
王敦見人皆已至,把眼望蘇公,蘇公點頭示意。王敦道:“近些時日,本州府接連數樁竊案、命案,以至人心惶惶、謠言四起。本府令捕房竭力緝查此案,又得湖州知府蘇大人鼎力協作,今日一早已破得此奇案。元兇非是他人,正是商賈魏之郎。”眾人聞聽,議論紛紛。王敦又道:“其中情形,且請蘇大人細言。”蘇公笑道:“蘇某應王大人之邀來杭州春遊,卻不想竟遇得數樁蹊蹺案件。原來王大人邀蘇某春遊是假,破案是真。知府衙門公文、密函、字軸無端失竊、甲仗營兵書被盜、市井潑皮胡壽兒、劉六無端被殺、府衙管家王三、后街樊阿犬中毒身亡、邵秋水、宋盛無端失蹤、濟世堂女弟子齊滕花中毒身亡、天竺寺經卷被盜、知客僧非閒被殺,諸多竊案命案,似無瓜葛干連,隱隱中卻千絲萬縷,難分難捨。 ”
眾人詫異不已,皆暗自思索。蘇公道:“蘇某且先自甲仗營一案言起。那日甲仗營卷籍庫失竊一卷《行煙經》,此卷非同其它,若落入歹人之手,恐日後惹出大禍來。盜此卷者,非是他人,正是兵馬副統制邵秋水。”眾人聞聽,大驚,把眼望那邵秋水。卻見邵秋水滿面苦楚,一言不發。蘇公道:“原來邵秋水是個貪財之輩,竟以三百兩銀子將那《行煙經》賣與了通判宋盛宋大人。”眾人聞聽,又一驚,四下張望,卻未見宋盛身影,有知情者細聲相告。蘇公道:“那夜,邵秋水、宋盛交易之時,不合被宋盛之子宋賢之窺見。宋公子不知內情,只道那是值錢寶貝,便邀集潑皮胡壽兒、劉六商議,欲待宋盛易手此卷後復又搶奪回來。”
蘇公道:“那夜,宋盛暗懷此卷,來得西子閣,與那方交易。據蘇某所知,那夜,同知王興王大人亦在西子閣上?” 眾人又來看王興。王興吱唔道:“那夜,王某確與宋大人一起,只道是臨風飲酒,卻不曾省得半點。”蘇公道:“敢問王大人,那夜臨風飲酒者幾人?”王興道:“ 便是王某與宋大人、魏之郎、花魁田真真四人。”蘇公笑道:“可惜四人之中,唯王大人一人懵懂不省事務。”王興驚道:“蘇大人所言,那田真真亦是……”蘇公笑道:“他三人便在王大人眼皮之下易手書卷。”王興驚訝不已,細細思索,哪裡回想得著?
蘇公道:“而後魏之郎下了閣樓,出了西子閣,正欲回宅,不想被那胡壽兒撞倒。那胡壽兒乃慣偷兒,手法甚快,撞身之際便將那書卷偷得。魏之郎初未察覺,行不多遠,猛然警覺,探懷一摸,哪裡還有書卷?即刻召喚西子閣護閣漢子,追尋胡壽兒。那胡壽兒正與劉六竊喜間,猛聞追喊聲,大驚失色,撒腿便跑。正巧逢著蘇某一行四人慾往西子閣,他二人險些撞倒蘇某,隨從蘇仁、嚴爺見他二人魯莽,甚是惱怒,追將上去。胡、劉二人熟知地形,不時便沒了身影。待西子閣眾漢子追來,竟將蘇仁、嚴爺錯認作盜賊,雙方便打鬥起來。魏之郎近前一看,方知誤會他人了。那胡壽兒、劉六何曾料到大禍臨頭矣。當夜那魏之郎便抓得劉六來,嚴刑逼問,劉六怎受得這般苦楚,只得招認了,而後魏之郎與其家僕來尋胡壽兒。不想那胡壽兒正在家中酣睡,被魏之郎抓個正著,威嚇之下,只得將那書卷交出。那魏之郎雖追回書卷,又怎肯放過他二人,即令那家僕殺之。那胡壽兒屍首隱於茅廁內,劉六屍首毀容後拋於西湖畔荒林內。那家僕武功怪異,出手甚是殘忍,一刀便割斷人之頸脈。故此胡、劉二人乃同一般死因。屍首上那刀痕甚是怪異,非尋常佩刀所致。又有天竺寺和尚非閒亦是死於他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