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每次認墳的時候,我都會用師父教我的辦法將守屍魂給叫出來,是誰家的一問便知。
人有天地人三魂,天地二魂一前一後守護肉身,人魂附於體內。
人死如燈滅,三魂出竅歸三路。
一路天魂主投胎,二路地魂主守屍,三路人魂主遊蕩。
人們看到的鬼往往是天魂,地魂跟人魂一般人是看不到的,除非念咒喚它出來。
有了這認墳遷墳的本領,附近村們都喊我為小先生。
在一個烏雲密布,雷電交加的夜晚,師父去了楊村做法事,由於我八字與主家犯沖,便被留在觀中看門。
一陣密集的拍門聲擾了我的清夢,大半夜的會是誰呢?我披上衣服打開觀門,一三十五六歲披麻戴孝的男子立於門前,滿臉的驚慌。
“李先生在嗎?我有急事找他。”來人頗有些急促,見開門之人不是我師父,開口問道。
我告訴他師父去了楊村做法事,最快要明早才能回來。
來人聽聞後,急的團團轉,雙手背於身後,踱來踱去,口中不停的絮叨著這可如何是好。
當我告知他我是李先生的徒弟時,此人鬆了鬆緊皺的眉頭,頗有些吃驚,隨即又有些喜出望外。
不由分說,拉起我便走,走了百米之後,可能是嫌我走的太慢,一把將我扛在肩頭,大步奔跑於黑暗之中。
由於他大步奔跑,有些氣喘,聽不清楚他說了些什麼,好像是說什麼死馬當活馬醫了。
大約經過一個小時的奔跑,他在一個土溝旁將我放下,指了指溝內問我是否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一個燈火通明,滿是白布的小院孤零零的坐落在那裡。院內空蕩蕩的,放著兩張長凳,一腰纏孝帶,身背門板緊閉雙眼的老者仿若不知疲倦般在內大步奔跑著,如一隻無頭蒼蠅般亂撞。小院的門外站著一群同樣披麻戴孝之人,一個個哭天喊地。
通過了解我得知,來人姓王,三天前他的父親壽寢正終。由於七天內不可下葬的習俗,要在家中擺放七天,燒香供奉,輪流守靈。
今天,王大叔他們吃過晚飯,像前兩天一樣跪於靈前燒香供奉,可在一道天雷過後,他的父親竟毫無徵兆的帶著門板站了起來,原本以為是他們孝感動天,老父親死而復生。
可事實並非如此,他的父親緊閉雙眼,輕而易舉的踢斷了壽靴上的絆腳繩,大步朝著他們撲去。
詐屍了,或許是血脈相連的原因,所有人心中竟生出同一個念頭,嚇的眾人一鬨而散,跑於院外,鎖上了大門。
眾人催促王大叔去找我師父,陰差陽錯之下竟把我扛了過來。
我問他,在他父親詐屍之前有沒有什麼徵兆,或者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出現,比如貓狗之類動物。
王大叔仔細回憶了一番,似乎吃飯之時有隻黑色野貓曾立於屋頂之上,因為此地時有野貓出現,也就沒有在意。
我一拍腦門,重點就在這裡。
將一系列的線索穿插之後,我想到了師父曾經告訴我的一樣生物——貓驚屍。
天雷鳴,地雷閃,天貓哭,地貓喊,天地兩貓相呼應,地上禍害現人間。
意思就是,在電閃雷鳴的夜晚,恰巧有天貓在空中嚎叫,地貓見天貓在叫,就遙遙呼應,若恰巧有屍體在附近便會詐屍而起,危害人間。
萬物皆有法,萬物皆可破。
確定了此物便是貓驚屍時,我與王大叔一起下了土溝。看到王大叔帶著我回來,眾人大失所望,紛紛譴責王大叔辦事不利,帶個小屁孩回來能有什麼用。
我並未理會眾人那鄙夷的目光,因為換了我也會不信,一個十歲大的孩子能幹什麼,降妖除魔?靈童轉世?又不是在拍電影。
王大叔在眾人的譴責下轉身望向我,問我能否處理妥當。我點頭說沒有問題。
他問我需要準備什麼法器開壇做法。
我搖搖頭告訴他只需要一把鋼叉、一大捆稻草和一塊青石即可。
在眾人的質疑之下,王大叔獨自一人找來了一大捆乾爽的稻草,扎的結結實實的。又搬來一塊巨大的青石,我一看便有些哭笑不得,這也太實在了點吧。其實巴掌大的就行,王大叔聞言說再去找一塊,我制止了他。
由於力量有些,我讓王大叔用鋼叉叉起稻草,告訴他等下打開門後直接將稻草送入他父親的懷中便可。
待準備就緒,我讓王家親屬打開了大門,王大叔一個箭步沖了進去,似乎是嗅到了人氣,王大叔的父親撲了過來。
王大叔瞅準時機,一叉子就將稻草送了過去。
他的父親見有一物送了過來,掙開孝帶一把抱住了稻草。
“哈哈哈哈哈哈”一陣陰森的笑聲從王大叔父親的口中傳出,緊接著,連人帶門板一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見到它倒下,我也鬆了口氣,之前只是聽師父說過,並未實踐過,可以說只是紙上談兵罷了。
一乾親屬見事情解決,魚貫而入進入院子,分出三人與王大叔一起將屍體抬到了長凳之上。
王家親屬對我的態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口一個先生的叫著,誇我年輕有為,說的我都有些飄飄然了。
王大叔在我的指揮下將那青石置於屍體頭部的木板之下才算是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