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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本來可以不必跟他糾纏的,但是這個人的腔調很合我的胃口,所以想跟他聊兩句。“我還不是百分之百確定,”我說,“我猜,他起碼殺了五個人。”
“哦,我的天啊,”他說,“五個人?你說。”
“看起來是這樣。”
“真是糟糕啊。”他說,“他到底為什麼要幹這種壞事呢?”
我回去找TJ。出了地鐵站直奔旅館,TJ剛巧下樓梯,我們在大廳撞個正著。他說:“省了你上去找我了。我在網上找遍了,這傢伙根本不存在。”
“亞當·布萊特。”
他點點頭。“不管是怎麼拼的,BREIT或是BRIGHT都找不到。他是精神病理學家、精神分析師,還是心理醫生,不管了,反正他就是吃這行飯的。他總得在哪兒登記一下吧。”
“什麼也沒找到?”
“我什麼都找了。”他說,“搜尋的範圍比你廣多了,但是挖出來的都是一堆廢物。輸入‘亞當·布萊特’後找到好多條新聞,有的是政客,預測他媽的‘斯科勒郡①今年前景看好’。如果把搜尋範圍定在相關領域,就怎麼也找不到亞當·布萊特。”
①Schuyler,紐約近郊的城鎮。
“反正他不在百老匯和威弗利那邊。”我說,把布萊特不辭而別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TJ說:“也許他真的去開闢他的新天地了。要不,他是第一個被殺的人?”
“那個真正的兇手殺了亞當·布萊特,然後假冒他的身份?”
“你不相信?”
“沒法完全接受。”我說,“你剛才不是查過亞當·布萊特的相關資料?這個傢伙完全沒有根底,這種身份有什麼好冒充的?”
“我也只是順口一說。”
“他一定還在附近。因為彼得·梅雷狄思跟他的朋友經常去看他。我想,他是他們的導師,是他們這個小團體的精神領袖。”
“布希維克區的神佛。”他說,“你要找他,就從那裡開始好了。”
“你說麥瑟羅街嗎?我不知道。如果他們覺得這個人已經跟神差不多了,我們去冒犯,他們作何感想?我保證我們會撞牆。”
“撞得鼻青臉腫。”
我們是該從什麼地方開始,但不是麥瑟羅街,我想了一會兒,說:“西摩·納德勒。”
“你認為他和亞當·布萊特是同一個人?他有兩個身份,其中一個在百老匯和威弗利那裡開業,替彼得·梅雷狄思和他的朋友看病;另外一個呢,就在——”他停了下來,搖搖頭,“不合理。”他說。
“我不是這麼想的。”
“那也好。”
我說:“竊盜案。當初,我們覺得納德勒是嫌疑犯,那麼,就有兩種可能性。第一種,整起竊盜案都是他自編自導的;第二種,竊案真的發生了,兩天之後,他才申報槍枝遺失,替他以後的罪行預埋伏筆。”
“不是這樣,就一定是那樣。”
“但如果納德勒是清白的呢?”
“那麼竊盜案是真的,破門而入的小偷把槍也給偷走了。”
“對,有沒有可能整起事件是亞當·布萊特乾的?”
“亞當·布萊特就是上門的小偷?”
“又對了。”我說,“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這兩起竊案的手法都差不多,因為主謀是同一個人。”
“這我們都知道了。”他說,“單憑這些零碎的信息,又能推論出什麼來呢?偷槍的就是殺人的,那又如何呢?”
“你再想想。”
他真的認真地想了一下。“第一起竊案是為了偷槍?”
“我也是這麼想。”
“那他怎麼知道納德勒醫生有把槍?”
“這就是關鍵了。”我說。
幾年前,我還住在今天TJ住的地方。兩個電腦黑客,大衛·金和吉米·洪,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侵入電話公司電腦系統的核心,挖出大家以為不可能找到的資料。他們還順手做了一件更大膽、更有利——在道理上,也更情有可原——的事情,留給我一個很棒的禮物,從此之後,我就擁有了終身免費的長途電話服務。我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的,反正從此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收到過跨州的電話帳單。
我覺得偷竊就是偷竊,不管是偷電話公司,還是街上賣報的盲眼小孩;我也確定道德相對主義在哲學上是站不住腳的。如果我有必要打電話到瑪莎葡萄園的每一個角落去找納德勒醫生,我一定會在TJ的房間打,確定這筆帳不會胡亂栽在什麼倒霉鬼身上。
我終於找到他之後,我說:“納德勒醫生嗎?我很抱歉打擾你。我想你還記得昨天跟艾拉·溫特沃思警官談過話吧。”
“怎麼了?”
“這是後續訪談,醫生。我想麻煩你向我們說明一下,你跟亞當·布萊特的關係。”
“我不能談我的病人。”他說,“我想你很清楚醫病關係的保密原則,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