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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還活著的時候。等我聽到那個噩耗,稍稍定下神來之後,也許我一直沒有真正輕鬆下來,不知道——”她停了一會兒,喘口氣,四處張望了一下,最後目光正對我的眼睛。“我想,她現在有錢了。我可能更嫉妒她了。”
“你因此覺得你是個可怕的人。”
“我滿腦子都是這種邪惡的想法,總算不上是聖徒吧。你說是嗎?”
“我沒見過幾個聖徒。”我說,“但我的生活總有庇蔭。我並不認為你嫉妒你表姐,不管是謀殺前,還是慘案後。你用不著覺得可恥,也不必覺得把心思說出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但是,我怎麼想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感覺。”
“我自己的感覺?”
“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她皺了皺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我覺得還好。”她說,好像有點訝異。
“那就好。你是怎麼從嫉妒到懷疑的?”
“從嫉妒到——等一下,說懷疑過分了點,我不能用懷疑這個詞。”
“那我們換個名詞好了。你是怎麼想到的?”
“防盜警報器。”她說。
“你說他們有防盜警報器?”
“可是它卻沒有響。”
“也許他們忘了設定了。”
“報紙也是這麼說的,霍蘭德夫婦雖然裝了防盜警報器,但是他們離開家的時候卻忘記設定了。其實他們從來不會忘記設定警報器。買下這幢房子的第一年,有人闖進去,拿走了一些現金和手提電視機;在這起意外後,他們就裝了防盜器,連接到大門、一樓的所有窗戶和樓下的店面。而且,他們也設定了。”
“他們偶爾會忘記設定吧。”
她搖搖頭。“蘇珊姨媽還有伯恩姨父,兩個人都一樣,就算是到街角去寄封信,也會設定警報器。那是全自動的。出門前,把密碼輸進去,回來之後,馬上輸入密碼解除。二十年如一日,從來沒有變過。怎麼會有這種事?剛巧忘記設定的那天,賊就闖進來了?”
“如果輸入鍵盤在門口——”
“不是,在衣帽間。”
“好一些。”我說,“但是,小偷還是會先察看那個地方。”
“這有什麼好察看的?”TJ自問自答,“就算是窗戶上貼了磁條,沒兩秒鐘就拆下來了。”
“窗戶上貼著磁條並不代表屋內裝了警報器,也不能確定警報器到底設定了沒有。”我說,“但是,小偷一旦闖了進來,立刻就會四處查看。就算沒看見窗戶上貼的磁條,進來後也會看看家裡有沒有裝防盜器。特別是在事前已經摸過情況,知道目標可能裝有防盜器的時候,更會先到前門附近仔細檢查一遍。”
莉雅說:“沒那麼簡單吧,是不是?他們還需要四個數字組成的密碼,輸入密碼之後,防盜器才會解除。”
“有別的方法,”我說,“如果你知道訣竅的話。可以重新配線,繞開警報器。這能查出來的。對了,密碼是什麼?你知不知道?”
“一〇一七。”她說,“一〇一七。結婚紀念日。他們是在十月十七號結婚的。我還記得是哪一年。”
“你不用記得是哪一年,就可以解除防盜器了。”
“沒錯。”她說,眼睛突然睜得很大。“你難道以為……”
“你就是設下陷阱的人。怎麼樣,到底是不是你?”
“當然不是!”
“好,嫌疑犯名單中不用寫你的名字了。你大可以放心,因為你根本不在名單上。你是怎麼知道密碼的?”
“蘇珊姨媽告訴我的。”
“所以這是一個全家人都知道的密碼?”
她的眼睛又睜大了,使她看起來有些慌亂。“有一次我們去逛街。”她說,“回家的時候,她手裡拿滿了袋子。她叫我從她的皮包里,拿出鑰匙開門,又告訴我密碼,叫我趕緊解除警報器,免得鈴聲大作。”
“你也知道輸入鍵盤的位置。”
“當然,我啟動過防盜器,也解除過。”
“密碼是她告訴你的?”
“我總不能胡亂按幾個數字吧,是不是?她告訴過我密碼,還跟我解釋這號碼是怎麼來的——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你就記得了。”
“過程是倒過來的。我原先並不知道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但是那幾個號碼,不知怎的,卻印在我的心頭,於是我就記住他們是幾月幾號結婚的了。”
“她覺得讓你知道密碼無所謂嗎?”
“她還不至於覺得我會到她家來偷東西吧。”
“當然不會。但是,他們裝防盜器有多久了?二十年?至少有這麼久吧。他們很可能在很久以前,就選定了這四個號碼,一直沒有變更過;而且會把這四個相同的數字用在別的地方。銀行提款卡和信用卡密碼,說不定都是這四個數字。理論上,大家不能這麼做,從安全的角度來看,這樣做很不可靠。但是,只要記四個數字,生活可就簡單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