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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朝百老匯走去。離拉薩爾幾步遠的地方有家西非餐廳,我記下來,準備哪天來嘗嘗。我想起沙洛尼卡就在兩條街外。我有點餓,但只想喝杯咖啡,歇歇腳,隨便吃喝點什麼,不是非到那裡去不可,更何況我並不想和鬼魂坐在一起。她死了,但不該我負責任,該怪的是殺她的那個混蛋;但我還是不禁懷疑,如果我昨天下午態度再堅決一點,她的命運會不會有變化?

    如果,我一直逼問下去,她會不會把她在應答機裡面的那番話,當面跟我說?說不定因此她就不會在家,讓殺手撲了個空,就沒事了。這場悲劇是不是就可以避免?

    我坐地鐵到鬧市區,到晨星吃早餐。

    回家之後聽到艾拉·溫特沃思的留言。我知道打莉雅的手機,也可以找到溫特沃思;但我還是打到警察局,溫特沃思在他的座位上。我問他昨晚過得可好。

    “我很晚才睡。”他說,“一大早又來上班了。因為我想催法醫室動作快點。我拿到驗屍報告了。喉嚨上的痕跡證實是掐傷。死因當然是溺斃,肺中積水、該出現的徵兆都出現了。血液中的酒精濃度近乎為零。胃裡有一點伏特加,血管里卻沒有酒精的成分,可見得她死得相當快,根本來不及吸收。他原本以為伏特加是神來之筆,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成了敗筆。”  

    他以前也有失敗的記錄,比爾曼房門上的銅杆門閂。“這個你一定會喜歡的。”他說,“皮膚組織顯示了一種化學藥劑的痕跡——這個詞我念不出來,是一種壓進防盜噴霧器中所使用的氣體。”

    “他就是這麼把她放倒的。”

    “先把她弄倒,再把她掐昏。”他說,“然後拖進浴室,淹死她。一眨眼就做完了。”

    “而且一切進行得很安靜。”

    “一定要安靜,她的室友就在幾碼之外。可憐的孩子。”

    “她是拿全額獎學金的。”我說,“暑假在修法國大革命的課。”

    “也許她有個同學叫阿登·布里爾。但,真有那麼簡單嗎?”

    並沒有查到叫阿登·布里爾的研究生。溫特沃思一個小時之後打電話告訴我說,哥倫比亞大學沒有姓布里爾的學生,在紐約大學、紐約市立大學和其他學院,也查不到。  

    紐約市以及鄰近的三個州倒是有不少姓布里爾的,比例跟我們在曼哈頓電話簿里找到的差不多,但是沒有叫阿登的,連相近的——比如說,奧爾登、亞爾登、阿爾頓——都沒有。他找來兩個警官,專門過濾電話,先清查姓布里爾的,再弄明白到底幾個人叫阿登·布里爾。這工作當然非常繁瑣單調,而且他還不抱什麼期望。

    “這名字是捏造的。”他說,“她不小心說漏了嘴,就被殺了滅口,這隻證明了一件事情,但這證據拿到法庭不一定有用。”

    “哦?”

    “證明你對霍蘭德案的看法是正確的。雖然你知道他們結案的理由,但這案子是不該結的。”

    我問他有沒有辦法讓警方重新偵辦這個案子。

    “打電話給那個承辦分局的人,說你們真蠢,天大的破綻都看不出來?他們會理這種事嗎?會心悅誠服、全力以赴,認真幫你嗎?”

    “但是,至少警方會撥出一些人力去保護克里斯廷,霍蘭德。”  

    “她表姐,是吧?你覺得有必要嗎?”他自問自答。“先是父母雙亡,接下來是表妹。我想,是該有個人去保護她。記得提醒我,一定要找時間跟她談一談。”

    “有人通知她莉雅的死訊嗎?”

    “我沒有。她是僅次於莉雅媽媽的近親,可是好像沒有人通知她。屍體還是室友辨認的。”

    “我去通知克里斯廷吧。”我說,“順便跟她說,你會去找她。”

    “謝謝。”

    “我會特別提醒她,千萬別亂開門。”

    “我一定會去看她的。”他說,“重新偵辦這起案件可能有些棘手,我現在的首要工作是找出這個藏在幕後的兇手。如果莉雅是他殺的,那麼霍蘭德夫婦命案,他也脫不了干係。”

    “還有布魯克林的那兩條命。”

    “對,我差點兒忘了。加起來是多少?五條人命。看起來,他是難逃一死了,不過,案子到了法庭就很難說了;至少五個無期徒刑,可以讓他在牢里安分一陣子。現在的問題是:他是誰?在哪裡才找得到他?”  

    “你會找到他的。”我說,“他很厲害,但是,他太愛耍小聰明了,躲不了太久的。”

    “你知道嗎?”他說,“我自己也有這種感覺。除了酒瓶之外,他還惹了一個麻煩。”

    “什麼?”

    “你不是給了她一張名片?”

    “對。”

    “她一定是拿在手上打電話給你的。名片在哪裡?”

    “不見了,我想。”

    “總不會自己長腳走了吧?名片不見了,代表莉雅不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掉到浴缸里淹死的,她是被人殺死的。名片不見了,還告訴我們一件事情。”

    “什麼?”

    “兇手拿走名片。他知道有你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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