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第三個人。”艾弗森說,“我現在明白你的推理了,也解釋了為什麼我們找不到贓車,但是,你有直接證據可以證明嗎?”
“沒有。這只是我的推測罷了。”
“沒有人見到什麼第三個人在曼哈頓出現。”
“目前為止,的確沒有人看見過。問題是這個案子已經結了——”
“是啊,我知道。所以,只好由你接手把這些疑點查個水落石出。有個人先前來找過比爾曼兩三次,或許他就是第三個人,姑且稱之為神秘的X先生好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誰知道?比爾曼自己就夠神秘的了,他的鄰居根本不了解他。獨來獨往,最多偶爾出個門買啤酒和比薩。據說,有人來找過他兩三次,但究竟是什麼時候,又沒有人說得上來。我們先前都以為這個人是伊凡科。”
“特徵符合嗎?”
“特徵?‘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痞子。哦,嘿,等一等,也許他戴的不是棒球帽,應該說是個戴著帽子的痞子。’”
“也許槍是第三個人給的。”
“嗯,如果他有車,他為什麼不可能有把槍呢?”他笑道,“我以前一直覺得槍是伊凡科的。”
“比爾曼沒有槍嗎?”
“鄰居沒見過,但他們的話有多大的可信度?我猜這把槍是偷來的。街頭小混混的槍多半是這麼來的,這兩個人手腳不乾淨,老是偷雞摸狗的,可能性更大。有的人擔心自身安全,買把槍來自衛,結果,混混闖了進來,他就和自己的槍說再見了。萬一,他運氣不好,回到家剛好撞見這個混混,他就會看到他的槍正指著他,最後聽的聲音就是,砰。”
“一把義大利的點二二。”謝林說。“聖佩里諾①十發自動手槍。你一定以為他們只會做礦泉水吧。”
①聖佩里諾(Pellegrino),又譯聖培露,也是一種世界著名的礦泉水。
“多領域經營是事業成功的關鍵。”
“你這話接近真理。這把槍登記在一個精神科醫生的名下,住在中央公園西街二四二號,三月份住宅被盜賊闖入,當時就申報了遺失。醫生和他老婆當時在戲院,回來發現家中被盜,丟了一些值錢的東西和珠寶。嗯,這個有意思。”
“什麼?”
“失物清單上有項有意思的東西——‘兩條白亞麻布枕頭套’。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幸好醫生跟他老婆過了一會兒才回家。”
“聽起來像是比爾曼和伊凡科幹的好事,是不是?枕頭套往背後一搭,好像是上洗衣店。槍,並沒有在第一次的失物清單上出現。”
“哦?”
“什麼都報了,珠寶、枕頭套,過了三天,他才補充說,槍也不見了。他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才想起來還有一把槍被他鎖在抽屜里。你猜怎麼樣?抽屜的鎖被撬開了,槍呢,當然不在裡面。為什麼把槍放在抽屜里,還鎖起來?”
“為了安全吧,我想。”
“那還要那把槍幹什麼呢?弄得那麼複雜,真到了生死關頭,怎麼拿出來呢?而且放在辦公室的抽屜里。”
“你說把槍放在看病的地方?”
我聽到翻紙頁的聲音。“上面沒寫。”他說,“聽起來挺合理的,不是嗎?他一天到晚看病人,他的病人可不是來割扁桃腺的。有的人發起瘋來可不得了。”
“你說的這個情況應該有個專業名詞才對。”
“假設,一個麻煩人物衝進來了,必須要把他解決掉。醫生掏出鑰匙,打開抽屜。都到要開槍的地步了,還有時間這麼慢吞吞的嗎?”
“只要稍微激動一點,你的心理醫生就會拿槍指著你,”我說,“這個病人一定很快就好起來了。”
謝林大笑。“你已經到了突破的邊緣。”他說,“請你跟你的憤怒保持聯絡,要不就回想你慘遭叔叔凌虐的那個晚上。你說得正起勁呢,躺在沙發上抬頭一看,納德勒醫生正拿槍指著你。”
納德勒醫生不願意跟我說話,我不怪他。先拋開醫生病人之間的保密關係不談,我希望他能跟我說什麼?他難道會告訴我,比爾曼和伊凡科曾經是他的病人,每個星期四都會來他的辦公室,躺在舒服的躺椅上,向他細說受傷害的童年和一再出現的夢境?難道他會知道誰闖進他的住宅,偷了他的槍?還是他有難言之隱,不能跟警方說,只能跟我說?
我放下電話,心裡也覺得他拒絕接見我倒也不錯。如果他很熱心,真的歡迎我去找他,我還得想一些問題去問他。坦白地說,我還真不知道要問些什麼。
我繼續探求真相,但是,我發現的東西實在不值一提。這種感覺在偵探的過程中其實會一再出現。你敲開一千扇門,問了一萬個問題,只是把零碎的信息堆在那裡而已,直到一個線索突然和另外一個線索連起來,才會頓時柳暗花明。你只能一直往前進,但此時,不斷有聲音在你耳朵邊嘮叨,告訴你,你根本就是白費力氣,在這種時候,要學會充耳不聞。但現在這個聲音不斷響起,我想不理都不行。我不明白我為什麼可以在邊緣不斷遊走,這裡看看,那裡摸摸。我知道下一步該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