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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來過這裡。”她說,“溫特沃思警察。”
“溫特沃思警探。”
“哦,這樣一定很失禮。把警探當成警察。幸好我什麼也沒說,我只叫他溫特沃思先生。他人很好。”
“的確不錯。”我說。
“他說他會派警察來保護這幢房子,但我覺得什麼動靜也沒有。我一直站在窗簾旁邊,朝外面偷看,連半個人影也看不到。溫特沃思先生說,我當然看不到。也許警察在外面,也許他們根本沒來,誰知道呢?”
“你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我又不能開門,拿些牛奶餅乾給他們吃,他們在不在外面有什麼差別呢?我的意思是:就算我知道他們在外面,又怎麼樣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
“謝謝。被關在門裡,真的很奇怪。我想要叫比薩,但我不知道可不可以。你說,我不能開門,但是,如果有人送比薩過來,我都不可以開門嗎?”
我開始了解被分派去保護證人的人,到底有多痛苦。我正在想答案的時候,她又說話了:“沒關係,反正家裡還有很多吃的。我是不是快把你逼瘋了?如果是的話,請不要客氣,儘管跟我說。”
“不會,我知道你很難過。”
“關在家裡,什麼事情都不能做,只好自己跟自己說話。哦,對了,我想起來我原本要跟你說什麼了。”
“你要說什麼?”
“差點忘了。你不是要我去查一查,家裡有什麼東西不見了嗎?有沒有什麼東西被強盜搶走了,卻沒有還給我們?”
“有沒有?”
“應該有。”她說,“但我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是個線索。我的意思是說,這東西一點也不值錢。雖然不見了,也不表示被人拿走了,只是不見了而已。”
“到底是什麼東西?克里斯廷。”
“你有沒有聽說過菱孟礦?”
“好像是一種寶石。”
“一般來說,稱之為半寶石。連寶石都夠不上。就是那種玫瑰紅的顏色,但是……你要不要到我家來,我拿給你看?”
“已經不見了,你要拿什麼給我看?”
“那是一對耳環。”她說。
“哦。”
“這也就是我為什麼會知道有東西不見了的緣故。現在只剩下一隻了。”
“對了。”我看看手錶。我本來想去聚會的,管他呢。“我馬上就過去。”我說,“確定是我來了,再開門。”
“我會的。哦,斯卡德先生?你可不可能……算了,太蠢了。”
“你說,沒關係。”
“那我就說了,”她說,“你可不可以帶一盒比薩過來?”
我以前見過這種石頭,在櫥窗里,但我不知道這種石頭叫什麼名字。她跟我說,這種石頭叫菱錳礦,因為太軟也太脆了,所以並不值錢,但她覺得很好看。
“是很好看。”我同意。把耳環拿在手上,從不同的角度端詳。這種石頭很平滑,觸感很好,隱隱生寒,鑲在菱錳礦周圍的托子是銀質的。
“這副耳環是我買的。”她說,“那時我在韋爾茲利念書,耳環是我在紐約麥可道格街一家小鋪子裡買的。這家鋪子已經不在了,我想是經營不善的緣故。不貴,大概是三十五塊吧,反正不到五十塊。我買來當她的生日禮物。”
“這副耳環一直是好端端的,最近才……”
“應該是這樣吧。但是,你要知道,耳環是很容易掉的。特別是這種夾的,她有耳洞,耳環多半是穿耳洞的,只有幾副是夾的。那幾副都很好看,有的時候,她也喜歡戴夾的耳環。夾的耳環特別容易丟,也許這副耳環是我送的,所以,她弄丟了也不好意思跟我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也許她沒來得及告訴我這件事情……”
我們倆坐在廚房裡,桌子上面有個打開的比薩盒子。她已經吃了兩片,現在在吃第三片。“想吃比薩的時候,”她說,“什麼都代替不了。”
比薩不是我的第一選擇。我從早餐之後,就沒有吃什麼,除了跟埃萊娜一起看亞當·桑德勒的時候吃了一點爆米花之外。這比薩不算難吃。
我們談了一會兒,然後,我把耳環放在燈光下。“可不可以借給我?”
“當然可以,你認為——”
“他拿走了一隻?可能沒有吧。如果真讓我們發現他拿走一隻,我還真想問問他,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第32章
到家,我就打電話給溫特沃思。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聽到留言的,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回電話給我。
在他的聲音里,有一些我以前沒聽過的東西;但我只暗暗放在心上,先把我的消息告訴他。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說:“耳環?”
“只剩一隻了。也許沒什麼,但也許那個兇手想要帶點紀念品。”
“納德勒,你是說。”
“當然。”
“當然。問題就出在這裡,兇手不是納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