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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原本就難走,而且我還是個孩子,無論我心裡有多麼著急,速度總是快不起來。
外公說“軍伢子,你嫩個走太慢了,我背你嘛,也不曉得你媽傷的重不重。你這麼慢說不定就看不到你媽了!”
比較早熟的我當然是知道外公口中的那個‘看不到’是什麼意思,於是當時也就放棄了對外公的成見。
外公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但農村人身體很結實,他背著我走得很快,當時我並不知道在這副身體下面隱藏的是多麼大的一個陰謀。
來到縣城之後,外公找到我們縣的唯一公用電話亭假裝打著電話,甚至連ic卡都沒有插,當時的我根本沒有注意,而且就算注意了我也對這‘高科技’的使用不清楚。
他在那裡自言自語半天后掛了電話對我說我媽受傷很重,縣裡治不好,到省城去了,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省城。我連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當時我的心裡只有母親,我很害怕失去我唯一的親人。
去省城的車費要十幾元,在九十年代這十幾元對農村人來說算是一大筆錢了,雖然我只要半價,那也是一筆不少的錢,急欲見到母親的我再也顧不得母親的囑咐。
車子在凹凸不平的國道上行駛了*個小時,我這是第一次坐車,吐了幾次之後就已經是精疲力盡,慢慢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餓醒了,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我已經不在車上,周圍是一片荒野,和我們那裡的群山環繞不同,這裡完全是平原。
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獨自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那種恐懼的心理是無法想像的,但是我除了不停的流淚之外並沒有哭出來。直到這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我是被騙了,心裡想的還是母親。
過了很久,太陽已經西斜,我的眼淚也流幹了,終於找到了一片紅薯地,在地里刨了幾個地瓜生啃,填飽肚子的我再次哭了起來。
周圍一聲蟲鳴或者是一聲鳥叫我都會被嚇著,離開母親的我顯得是那麼脆弱,我孤獨,我無助。
一輛拖拉機將我嚇得半死,車主人或許是看我哭得傷心,停了下來把我帶回了他們家。
母親從小教育我,不能去陌生人家裡,顯然她是沒有料想到我的處境,但我當時並不知道這些。
偷偷的從那善良的農家人家裡跑了,我心裡並沒有計劃,又害怕農家人會來抓我,就一直不停的亂走。
也正是因為這一次的亂走,讓我命運軌跡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天大黑的時候,我來到了一個有著路燈的城鎮,我的心裡很好奇,家裡的煤油燈一吹風就熄滅了,而這些路邊的那些燈竟然會在風中‘燃燒’,甚至連搖曳的姿勢都沒有。
好奇歸好奇,我心裡還是想我的母親,對未來根本沒有計劃,或者說不知道什麼是計劃。
就這樣走著,終於我再次感覺到力竭,我看到草地上的石板凳上有一個老年人在睡覺,我以為這是專門給人睡覺的,於是就在他旁邊找了一個石凳學那老人一樣睡了起來。
石凳十分堅硬,冰冷,比起家裡的床來說差的太多了,我睡在上面忍不住哭了起來,不敢哭出聲,我害怕打擾了老人,他會出手揍我。
最後,我在抽泣中進入了夢鄉,夢中的身影全是我的母親。
我聞到了母親做得包子的香氣,整個人精神振奮了,伸手一抓,感覺十分燙,於是一縮手,手打在了石凳的靠背上痛醒了。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一張蒼老起著褶皺的臉,他笑眯眯的看著我,同時還遞過來一個包子。
我當時太小,根本無法看出這老人的意思,被嚇得從凳子上掉了下來,好在凳子不是太高,我不是很疼。但左手臂的關節脫落了。
我在家的時候早已經為自己接關節不下百次,自然很輕鬆,右手稍稍一用力就接上了。
老人保持著遞包子的姿勢,像是見了鬼一樣。
我被他的樣子嚇了一大跳,不敢再有停留,轉身就朝不知道哪裡的地方走。
“軍伢子?”老者在後面用他那質疑的口氣叫道。
我聽到這個名字就停了下來,狐疑的看著老人,見到沒有什麼動作,就準備轉身再走。
老人又開口了“軍伢子,我認識你。”
我又停了下來問他“你認得我媽不?”
老人咬了一口油膩膩的包子說道“你媽叫蘭惠嘛!你爸爸叫何瑞,現在在勞改。”
說完之後他再次做出了一個遞包子的姿勢開口道“你來吃包子,吃完了給我好生說你為什麼在這裡?”
一見是“熟人”,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接過包子,也不管燙不燙,三幾口就吞了下去。老人看著我笑了笑就把裝包子的袋子遞了過來。袋子裡面還有三個包子,我沒有兩下就擺平了。
老人這個時候開口問道“軍伢子,你怎麼在這裡?你媽呢?”
我以為這老人是‘熟人’於是將所有事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給他複述了一遍。
老人眼中閃現一絲精光,當然,在當時的我是看不出來的,這精光也是在後來我回想的時候發現的。
“軍伢子,我怕你是被你外公害了,他是唬你的。”
我心裡原本就想我媽,被這老人這麼一說,當即就哭了起來“爺爺,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去,我叫我媽給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