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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片冷杉林出現在了陳野面前。看來快到山頂了,闊葉植物已少之又少,蕨類和衫樹卻在此橫行。一縷縷浮雲在衫樹高大威猛的手臂上繞來繞去。但這只是假象。稍微走近點就可以看到冷杉其實已經所剩無幾了。一個個樹樁留在灌木叢中,還有些倒下的衫木橫在其間,上面插著幾把鏽掉的斧子。“伐木?”陳野想道。幾幢廢棄的房子就陳立在殘缺的衫樹林間,班駁而褪色的外壁和破碎的玻璃窗顯示這裡是無人居住的地方。混合著殘破的冷杉和蕨類作為青色背景,以及灰色的浮雲,使一切看上去都充滿了蕭條和惆悵。這裡象是一個被廢棄的別墅,其中一幢房子顯然是主樓,大門上面有幾個步滿灰塵的字。陳野走進一看,只見上面寫道“璞真山莊”。璞真山莊?陳野奇怪的想道,怎麼聽上去和失落幼稚園很相似的?
陳野推了推門,門沒有鎖,也許鎖早就已經鏽壞了。門並沒有象想像中那樣發出“吱噶”的聲音,而是默默地一旁退開了去。進入陳野視線的是一個大廳,天花板上面的燈造型別致,很有裝飾感,但現在卻變成蜘蛛們的天堂。幾個破了面的沙發被橫七豎八地堆在牆角上。牆紙班駁破爛,一片一片的掛著,隨著不時從破窗中闖進來的山風搖搖晃晃,給人一種整幢樓都在隨風搖晃的感覺。
一個三、五米長的大吧檯橫在大廳的一側,白色的漆裂著一道道長縫格外顯眼。陳野繞過吧檯走進一個過道。過道兩旁整整齊齊的是一道道門,陳野推開一扇門一看,裡面有一個床架子,旁邊還有個小間,看來是衛生間。看來這裡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度假山莊,卻不知什麼原因而被廢棄了。每間客房裡都有個床架子,有的還有個破舊的桌子,顯然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但最裡面的一間房子卻是另外回事。陳野看見一盒盒的空煙盒四處亂扔著,菸蒂滿地都是。一個行軍床搭在角落裡,上面被褥枕頭齊全。看來這家的主人最近還在這裡。一雙大拖鞋特別引起了陳野的注意。他走過去蹲下,仔細的研究了一會兒,最後的結論是這個屋子的主人就是那個大腳印的主人。也就是那個秘密監視了蘇木老半天的人。陳野翻開一個半開著的抽屜,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是鋪著一層報紙,陳野仔細一看日期,是九三年的。
也就是說,這幢建築至少有七年的歷史了。
陳野拉開第二個抽屜,裡面有一個扣著面的相框。翻過來一看,是個很普通的三口之家的合影,在某個風景區的旅遊照。陳野掃了一眼,準備合攏抽屜,忽然發現有點不對。他又仔細的看了一下,發覺照片上的人很面熟。抽屜裡面光線很暗,看不真切。於是陳野把相框拿出來平放在眼前。他駭然發現照片中的那個女人竟然是王老師!但很快這就不重要了。照片裡的三個人隔著玻璃相框愉快的朝陳野笑著,相框上的玻璃倒影出陳野的臉,而在自己倒影背後,陳野發現居然還有一個人影!不知什麼時候毫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陳野的背後。
陳野覺得汗水從鬢角涔出,慢慢的沿著腮幫滑向下巴。
蘇木回頭一看,王老師惱怒的臉橫在眼前。“你這麼早跑上山來做什麼?”王老師的語氣仿佛在告訴蘇木這一大片山都是她家的,沒她的允許不能隨便走動。密林中霧氣並沒有象山邊那樣容易散開,還很濃重,視線範圍最多只有三米遠。蘇木連路都看不清楚,更不要說去跟蹤什麼人了。所以這時候王老師的出現反而讓沒頭的蘇木鬆了口氣。
“我昨天上山來的時候把鑰匙丟了,”蘇木想都不想,謊話脫口而出,“今天想早點起來找鑰匙,結果沒想到霧氣那麼重,越走越迷。”
“鑰匙找到了嗎?”
“還算運氣好,找到了。”蘇木趕忙道。
“那就跟我回去。”王老師的語氣毫無商量餘地。
“好的,”蘇木早就走得不耐煩了,就等這句話,“這條路是上哪裡的啊?”
“是上山的路。”
“你怎麼也大清早就上來呀?”
“我找人。”
“誰?”
“王霞。”
蘇木本來想說“你跟丟了?”的,但馬上反應過來,連忙把嘴捂住,假裝打了個哈欠,暗暗心驚差點就漏了嘴了。“王霞……”蘇木掩飾道,“她上山了?我怎麼沒看見?”
王老師瞪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你連路都找不到,怎麼會看得見人?”
二人邊走邊說,忽然王老師“哎喲”一聲,彎下腰去。“怎麼了?”蘇木問道。
“我腳擰了。”
“那我扶你吧。”蘇木說,心裡卻嘀咕道:“活該。”
“胡啦!”“哎呀,海底撈呢。”圍成一團的幾個人突然發出一陣笑鬧聲。
“海底撈,哈哈,”吳昊滿面笑容,得意非凡,顯然是贏錢了,“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
“哎?哪有那麼好運氣的。”一臉麻子的黃女士很不情願的掏出兩張十元鈔票給吳昊,一連忿忿的,好象輸得很冤枉。
“玩兒牌麼,主要還是靠手氣。”吳昊贏了錢,有資格教導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