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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怎麼這麼變態?”
“可不是。剛才教唱兒歌的時候也是這樣。硬逼著一個一個上台去唱,直到每個人都可以唱得不出錯才叫吃飯的。只有那個瘦子最來勁。我看他也多半是個偏執狂,一心以為自己真的還在上幼兒園。這倒是精神病教神經病,巧了。”吳昊象遇見八路軍的阿慶嫂,使勁兒倒苦水。
“看來我倒回來的正是時候,不然連飯都吃不上了。”
“那豬食也不見得有什麼好吃的。菜單上寫得好看而已,我看你自己也沒吃下去什麼。咦?剛才你到那裡去了,教唱歌時我可沒看見你。”
“我和那個綠頭髮的傢伙——叫蘇木——到山上去逛了一圈。山上風景也不怎麼樣,路也不好走。不過碰到了幾個第一批來的。”
“我也碰到了幾個。據他們說還有什麼過家家之類的遊戲安排。哼,我婚都離過兩次了,還有什麼家家好過的。”
陳野忽然想起那個被王霞臭罵一頓的高胖子為什麼說話吞吞吐吐不干不脆,想必也是吃了不少王老師的苦頭的。“那就叫王老師給大家玩兒真的。”陳野玩笑道。
“算了,那個老妖婆我可沒什麼胃口。”吳昊也笑了起來,“你那個綠頭髮的朋友呢?叫蘇什麼?”
“蘇木。也不知道去哪個山洞裡面找了個妖精回來。現在那兩個多半偷出去野合去了。”
“什麼?”
“一會兒給你介紹介紹,嘖嘖,一對嬉皮士。”
“到哪兒吃飯啊?”蘇木對王霞問道,“我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你要吃就去吃啊,我又沒攔你。快去快去,慢了就沒有了。”
“在哪兒?”蘇木四下張望,幾幢兩層高的木質建築在外面看起來一模一樣,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邊那幢的二樓。”王霞回頭指指最遠的那幢房子。
“那咱們豈不是已經走過了?”
“是啊,那又怎麼樣?”
“你……你要把我帶到什麼地方去?你不吃飯嗎?”蘇木不由地停住腳步。
“誰說要吃飯了?我又沒叫你跟我走。”王霞白了他一眼,腳下步子卻不停。
“那現在咱們到哪裡去?”蘇木打定主意是泡上了,於是陰魂不散的又纏了上去。
“讓你跟著已經很給你面子了。少得寸進尺多嘴多舌,更別指望還有什麼地方有飯吃。”
“你,真的不吃?”
“不吃不行啊?我吃不吃關你什麼事?”
“行行,不吃就不吃!”
二人徑直走到一個小房子旁,王霞把手提袋一遞:“喂,幫我拿著。不許跟進來啊。”蘇木抬頭一看,暗罵一句“晦氣”。原來是廁所。想來這小妞還記恨著剛才在山上的誤會。蘇木忽然心裡一跳:“要是現在跟進去有什麼後果呢?荒山野林孤男寡女,其他人又隔得那麼遠,決不會聽見看見什麼,嘿嘿……”不由地想入非非起來。忽聽得一聲大吼:“笑什麼?瞧你笑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好事。”原來王霞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來了。蘇木不禁暗暗後悔自己沒有痛下決心,脫口一句:“這麼快?”馬上意識到要遭,於是下意識的一抬腳,可惜晚了一步,王霞的飛腳不偏不倚正好擱在他的腳踝子上。“快不快關你什麼事?還敢調戲我……”王霞口中猶自罵道。
“好好,大小姐。我知錯,我悔過。”蘇木陪上一臉苦笑,“現在又到哪裡去?”
王霞偏著頭想了一會兒,說:“難得你當了那麼久稱職的斥候。來,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王老師把一干人領到一幢房子旁。“今天下午我們將進行一個很有趣的活動,”她說,“這項活動對於各位的愛心和耐性都有很大的幫助。眾所周知,動物是人類的朋友。沒有它們這個世界將變得無比的單調和乏味。孩提時代的天真和愛心也是這個世界山最寶貴的東西,而孩子們也是對動物最有愛心的。我們失落幼稚園也希望幫助大家重返那一幕。”她頓了一頓,看看大家的反應。只有那個喉頭上長雞蛋的瘦子在認真聆聽。道號牛貞德的女士正忙著補上飯前抹掉的口紅;陳野和吳昊鬼頭鬼腦地小聲嘀咕著什麼;滿臉麻子的黃女士正在聽隨身聽;其他人或剔牙齒,或打哈欠,均顯得漫不經心。大家有了上午被逼唱兒歌的教訓之後都對王老師的演說不大感冒了。
王老師顯然體會到自己被輕視而顏面無光,於是大聲宣布:“今天下午你們每一個人都可以自己挑一隻小動物作自己的寵物。它們將陪伴你們度過這五天的童年時光。”說完不等大家反應過來就轉身推開門進去。
陳野正在跟吳昊說“這個構思還有點創意”,忽聽到門裡王老師大吼:“喂,你們在幹什麼?誰要你們來的?!”本來正打算魚貫而入的眾人忙頓住腳步,面面相窺,心疑王老師是不是失心瘋了。這時只看見蘇木面色蒼白,飛也似的沖了出來。
“喂,你在搞什麼鬼?”陳野走上前問道。
“我哪敢搞鬼,沒見鬼正在搞我麼?快……快幫我把這玩意兒弄下來。”他一轉身,背上正趴著個尺把來長的變色龍,尾巴正一搖一甩,瞧那神色很是悠然自得。陳野脫下皮鞋拿在手裡,朝著正趴在蘇木背上享福的大爬蟲用力一擊,只聽得“吱哇”一聲怪叫,爬蟲就掉了下來,在蘇木背上留下一大灘淡綠色的黏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