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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失落幼稚園的顧客。”
“哼,我猜就是。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走迷路了。”
“真是個好理由。現在幼兒園也安排遊山玩水。那麼你覺得我的抽屜裡面會有份地圖嗎?”大漢看了一眼打開的抽屜。
陳野不再說話,並不是因為偷窺了大漢的隱私而內疚,而是忽然發現面前的這個大漢和照片上的男人其實是同一個人。“這個應該是你吧?”他指著照片說道,“這個呢?恐怕就是王老師吧?這個——也許就是小時侯的王霞?”
“不錯,你說得一點都不錯。”大漢點點頭,“王霞是我的女兒,你們所謂的王老師是我的前妻,也是王霞的媽媽。”
黃昏薄暮的山谷尤其美妙。平靜得象一面鏡子的湖面倒映著岸上的景物,在湖底形成一個新奇的泛著淡綠色的世界。樹、草、岸、山,和它們在水裡的倒影溶為一體,若不仔細看,甚至還分不清哪裡是真景,哪裡是倒影。湖邊幾塊大石頭上爬滿了青苔,在湖邊水氣常年累月的薰陶下,青苔們甚至比它們在水裡的倒影還綠上三分。夕陽斜依在山坡上,又紅又大,卻沒有了白天陽光的力量。在水裡卻有一個它的帶著淡藍色孿生兄弟。一隻水鳥忽然從水邊騰起,緊貼著水面向湖另一邊划去,爪子一不小心往下一碰,打破了水鏡,泛起一串漣漪,越來越大,越來越淡,向湖岸擴展開去,到最後歸於平靜。
“喂,你昨天到哪裡去了?害的我替你擔心了半天。”蘇木對陳野說道。
陳野昨天晚上才回到幼稚園來,一回來就蒙頭大睡,直到吃飯的時候才起來,吃完飯又倒上床去。絲毫不理會蘇木的疑問。看上去現在他還有點疲憊:“哎?我上山去追你去了。結果走錯了路,走到另外一條道上去了。結果在山上繞了一整天呢。你跟蹤到王老師他們了嗎?”
“沒有,我也迷路了。還是王老師把我找回來的呢。嘿,那王老師可真他媽神,居然跟蹤王霞跟丟了,和我一樣在那片密林里亂轉。而且還把腳弄擰了,差不多一直是我扶著她回來的。”
“呵,是麼?”
“可不是。你看到山上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沒有,”陳野搖頭道,“沒有什麼特別的。”他將目光移向一邊,看著湖中的景色。蘇木意識到了什麼,看著陳野的舉動。
的確有些特別的地方,不,甚至是非常特別的事情。陳野默默想道,但我已答應了不告訴任何人的。對不起了,哥們兒。
“嘿,發什麼呆呢?還不過來幫忙。”吳昊對正望著湖水的二人說。
陳蘇二人回過頭來,看見眾人正在湖邊搭建一個柴堆,看來是要開篝火晚會。這倒正是眾人拾柴,不一會兒就搭成好大一個柴堆。吳昊拿起一個柴棒點燃一頭,遞給王霞。王霞便把柴棒伸進柴堆里。火苗在柴堆里很小心的一吐一吐,終於將柴堆點燃,慢慢延伸上去。在晚風的照顧下篝火熊熊起來,氣勢十足,直燒得乾柴們“吱嘎”怪叫,火星子四處飄舞,映得眾人臉上都是紅騰騰的。山腰上的夕陽大約是自愧不如,將殘餘的光芒都收了去,偷偷的溜下了山。於是篝火便獨霸了整個山谷。一絲淡淡的霧氣便乘此機會冒了出來,在湖上遊蕩。
“大家都過來坐好,今晚是你們在幼稚園的最後一晚,我們來個篝火晚餐,”王霞招呼大家,“我從倉庫里找出一些罐頭,足夠大家用幾頓的。王老師今晚下山買食品去了,明天才回來,所以——”王霞摸出一支萬寶點上,引起大家一陣笑聲。陳野回頭看看蘇木,見他正在苦笑,於是自己也嘿嘿一笑,心裡明白王霞那包萬寶的出處。
湖邊沙地潮濕不宜久坐,於是王霞就動員大家把餐廳里的椅子抬出來。大家都乖乖的聽話照做,心裡隱隱覺得這個打扮蠱惑,舉止怪異的女子比那個道貌岸然的王老師強得多了。畢竟有奶就是娘,民以食為天。再說雖然二者脾氣一般的古怪,但王霞只針對蘇木一個人,且一個願打一個原挨,看情形還多半是打情罵俏。事不管己,自然不必放在心上。
晚會畢竟不是宴會,一干人匆匆吃過罐頭,王霞就提議各種娛樂節目。沒想到眾人才把肚子填飽就馬上翻臉不認了。“什麼什麼?丟手絹?你把我殺了算了。”蘇木抹一抹油嘴,很不以為然;“有沒有搞錯?!什麼叫‘找朋友’?一聽名字就弱智,沒勁沒勁。”吳昊叼著支煙含含混混地說;“還過家家?當真我們是在上幼兒園麼?”“不如大家就回去睡覺算了。”“哎喲,我看還是再吃點消夜是正經。”王霞的提議遭到大家的一致反對,看來幼兒節目實在提不起大家的胃口。畢竟在坐的都是成人了,對於小孩子們的遊戲實在無法感冒。討論的結果大家三五成群的圍作一團閒聊。王霞也不在意,就坐在蘇木陳野這邊。
“我說,”陳野對蘇木小聲說道,“昨天上午尋山的事兒你沒給別人說吧?”
“我沒給任何人說過。”蘇木說。
“那就好。”
“怎麼了?我發覺你從山上回來後就有點不對勁兒。不是被野人打傻了吧?”
“嘿嘿,也許。不過,”陳野頓了一下,“我們最好別去管什麼狗屁野人,還有什麼帳單的問題。剩下的這一天一夜只管盡情玩兒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