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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公疑道:“甚事令王兄竟如此這般謹慎?”王敦低聲道:“此半年來,府衙無端失竊緊要公文十餘封。”蘇公驚道:“有這等事情?”王敦道:“此等緊要大事,豈敢胡言。”蘇公好奇道:“且細言來。”王敦道:“前後半年,竟接連兩樁竊案,恁的可惡。且先言第一樁竊案,約莫四五月前,那一日大早,我入得書房,一眼便望見案桌之上有兩卷詩集,乃是《王右丞集》。此卷詩集久不曾讀,何故在案桌之上?我甚為惱怒,只道是下人未經允許,擅自入室。正欲將書卷復歸原處,卻見書架上一片零亂,方才醒悟,定是竊賊來過。急忙清點,唯獨少了五六封緊要公文信札。”

    蘇公疑道:“是甚麼公文信札?”王敦嘆道:“乃是朝廷所下今年杭州府銀兩、糧食、絲綢、茶葉上貢公文,並各類賦稅卷宗。……此外還有我私人信箋一封。”蘇公狐疑。王敦迷茫道:“杭州任上數載,並不曾有過這般事端,故往來公文,披閱後便隨手放置在書閣架上,未曾收藏。”蘇公思忖不語。王敦又道:“因著一時大意,出了這事。我大為震驚,遂令心腹秘密緝查此事,數月無有音訊。本道此事已平息,卻不想那盜賊又來也。一月前,書房內又失竊了數封公文。”蘇公問道:“此番又是甚麼公文?”王敦道:“乃是杭州城並諸縣及沿海港口炮台防守機要。”  

    蘇公驚道:“如此言來,此案非同尋常。”王敦嘆道:“此外又有唐張長史《千字文》捲軸一幅失竊。”蘇公驚道:“《千字文》?可是張長史真跡?”王敦嘆道:“確是長史真跡無疑。”蘇公奇道:“王兄何時收得此卷?”王敦道:“此捲軸乃是我前年在一個市井舊攤上買得,懸於書房已近兩年。”蘇公拈著湖州,思忖道:“如此說來,卻便怪了。那竊賊前番入室行竊,為何不將其盜走?為何相隔數月復又取之?”王敦納悶,眨巴眼睛,道:“蘇兄之意:這這前後兩次的竊賊非是同一人?”蘇公道:“尋常竊賊,所盜不過是些財物。若言有兩個竊賊,卻怎的皆盜走公文信札?我等不妨如此設想:前後確是兩個賊人,且二人是同謀,他等都為盜竊公文而來,後者卻順手牽羊偷了《千字文》。”王敦疑惑道:“卻不知他等竊賊偷得公文有甚益處?”

    蘇公問道:“王兄可查得蛛絲馬跡否?”王敦道:“那書房平日上有銅鎖,惟只我有鑰匙可開啟入內。前後兩樁竊案,均未見銅鎖損壞跡象,而窗格似有撬撥痕跡,想必那賊人是破窗而入的。前番失竊,書房有翻找痕跡,書卷零亂,可見那竊賊曾四處搜尋,目的不甚清楚,想必他並不知曉書房物品情形。依我猜測,這竊賊乃是外人。後番這次,書房內幾無痕跡了。前後兩番作案,相隔數月,可見其關注甚重。”蘇公思忖道:“王兄所言不無道理。”王敦道:“我下得追查密令,四處搜尋,竊賊偷兒捉了百餘個,卻無有盜竊公文信札之人。”  

    蘇公喝了一口茶,道:“此賊為公文而來,必非尋常盜賊。你且細想,朝貢、賦稅、防守機要,此等公文,尋常竊賊要他何用?依蘇某之見,此非是竊賊。”王敦驚道:“如此言來,莫非是遼國、西夏細作所為?”蘇公笑道:“今我大宋與遼國、西夏修好,即便敵國派遣細作,打探偵察,卻也只在邊關各路州府,怎的會深入到江南杭州來?”王敦不解,道:“那究竟是為何?”

    ☆、第二章 家賊難防(3)

    蘇公淡然道:“蘇某竊以為,那賊非為公文信札而來。他盜走公文,不過是故弄玄虛、迷人耳目罷了。”王敦驚道:“非為公文?那是為了甚麼?”蘇公笑道:“卻不知王兄那封信箋……”王敦聞聽,臉色頓變,吱唔道:“不過是敦的一封家書罷了。”蘇公看得真切,笑道:王兄怎的不敢實言?”王敦慌忙道:“不敢誑騙蘇兄,確是家書。”蘇公捋須笑道:“王兄言語吞吞吐吐,神色有異,眉目間有一絲惶恐,想必是有難言之隱。”王敦苦笑一聲,尷尬道:“蘇兄端的好眼力。慚愧慚愧,此信箋乃是一位故交密函。”蘇公擺擺手,笑道:“王兄若不信蘇某,休再多言。”王敦尷尬不已,連連賠笑,道:“蘇兄切勿見怪。只是其中緣故不便道破,懇請蘇兄見諒。”蘇公笑道:“或許這信箋便是竊案真因?”王敦思忖不語,嘆息兩聲,附近蘇公耳旁,細聲道:“乃是一位紅顏心語。”

    蘇公微微一笑,不再追問,只道要到書房察看一番。王敦遂引蘇公等前往書房。入得院來,蘇公立於庭院當中,環視四方,三面廂房,院中聳著一株高大的橘樹,四周綠草紅花掩映。蘇公道:“此院卻只一處入口?”王敦道:“正是。案發當日曾令人細細查勘,四周牆頭牆身無可疑痕跡。那竊賊定是從院門出入。”蘇公道:“但凡竊案,不過四五般情形,一者,家賊,此人身在府中;二者,行竊動機明顯的外盜;三者,家賊外盜相互勾結;四者,監守自盜;五者,慣偷、盜賊隨意作案,偷盜錢財。今之情形,可否定第五者。若非大人虛張聲勢、玩弄花招,亦可否定第四者。餘下三般情形,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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