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頁
蘇公問道:“此事發生在何時?”田五郎掰著指頭,思忖道:“遮莫是兩年多前,對對對,正是大前年的十月。”蘇公詫異道:“小五哥怎記得如此清楚?”那田五郎笑道:“因那年十月,小人的兒子甚是頑皮,不慎摔斷了手,也是左手。田器爺到得我家,見得他也裹著指頭。故而記得清楚。”蘇公點頭,笑道:“這田器與何人尤為要好?”那田五郎道:“與他最要好的人,莫過於那常押司。”蘇公問道:“聞人說,還有個叫陳周的書生。”那田五郎點點頭,道:“正是,便是住在前方陳家鎮的陳周,不過聽說這書生後來失蹤了,不知到哪裡去了。”蘇公點點頭,問道:“那常押司常來田器家中?”那田五郎連連點頭,道:“那是自然,他等本就是……唉!”田五郎嘆息一聲,忽不再言語。
蘇公分明見得田五郎欲言甚麼,卻又生生咽了回去,竟莫名嘆息了一聲,急忙追問道:“他等本就是甚麼?”那田五郎急忙擺擺手,笑道:“無有甚麼,無有甚麼。”蘇公正待再問,言語間那田五郎已到得自家門口,急忙拱手道別。
☆、第五章 濁酒待君溫(2)
蘇公忙拱手謝過,與蘇仁出了田家莊。蘇仁疑惑道:“適才那田五郎欲言又止,他等本就是……?這話是何意?”蘇公拈著鬍鬚,道:“田五郎嘆息了一聲,那嘆息似甚無奈。足見常砉與田器之間干係不同尋常。”蘇仁點點頭,道:“而陳周也曾是他等好友。”蘇公點點頭,幽然道:“有時,好友往往就是陰謀加害你的人。”蘇仁問道:“老爺認為,殺害陳周、焦明月的兇手是田器?”
蘇公不答,不多時,忽問道:“你說,昨日你尾隨辛何,那辛何到陳家鎮見了常砉,而那常砉又趕到田家莊見了田器,他三人會面,言語了甚麼?”蘇仁思忖道:“老爺之意,他三人有著某種干連?”蘇公幽然道:“辛何,是縣衙的捕頭;常砉,是縣衙的押司。田器,雖是區區一個莊的里正,但有了這兩位朋友,縣衙中的事情,他便一五一十,了如指掌。”蘇仁疑惑道:“昨日辛何的陳家鎮之行,是通風報信?”蘇公點點頭,道:“辛何繞道陳家鎮,自然是為了告訴常砉某樁緊要的事情,而後趕往黃州府,監視徐大人行動。”蘇仁思忖道:“如此說來,他等幕後還有主謀?”蘇公點點頭。
主僕一路言語,到得陳家鎮,會合了徐君猷、顏未。徐君猷告訴蘇公,常砉家人說,常砉昨日便到縣衙去了,至今未歸。蘇公將田器情形告知徐君猷,徐君猷皺著眉頭,冷笑道:“如此說來,我等須往黃岡縣衙一遭了。”蘇公搖搖頭,道:“辛何已經回得黃岡,況且馬將軍尚在黃岡,若徐大人趕往黃岡,恐急而生變。”徐君猷思忖道:“遲則恐他等有了應對之策,不如打他個措手不及。”蘇公淡然笑道:“徐大人如何打他?兩具白骨,沒有確鑿證據,一切不過是懷疑罷了。焦明月、陳周之死,究竟因何?尚不得而知。”徐君猷憂心道:“我等已打草驚蛇,徐某恐他等逃匿。”蘇公淡然一笑,道:“他等若逃匿,便是不打自招了。”徐君猷問道:“如之奈何?”蘇公淡然笑道:“不知舒大人接得鄉民首告,是否前來?”徐君猷笑道:“蘇兄之意,我等在這裡等候舒牧前來?”蘇公捋須而笑。
約莫一個多時辰,有鄉民來報里正,只道縣令舒大人率人來了。里正急忙引人出莊相迎,徐君猷、蘇公等便在陳周宅前等候。不多時,里正引舒牧等人趕來,蘇公看得清楚,隨行人中有縣丞尹塘、仵作及捕快數名,卻不見辛何、常砉身影。舒牧、尹塘忽然見得徐君猷、蘇公,驚詫不已,急忙上前施禮,唬得里正等人驚恐不已。徐君猷擺擺手,淡然道:“不想今日本府又逢得一樁白骨案,驚動舒大人大駕了。”舒牧聞聽徐君猷此話帶刺,惶恐萬分,垂首道:“此卑職失職,願受大人處治。”徐君猷冷笑一聲,道:“且隨本府進去一看。”舒牧唯喏。蘇公站立一旁,冷眼旁觀。
徐君猷引舒牧等人進得院子,到了屋後,但見草叢中擺著一具骨骼,兀自沾著泥土。徐君猷令仵作上前驗骨。舒牧望著徐君猷,惶恐不安,怯聲道:“卑職有一事想稟告大人。”徐君猷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舒大人有何事?但說無妨。”舒牧尷尬道:“卑職疏於管治,致使治下惡徒橫行。”徐君猷故作驚訝,道:“有這等事情?”舒牧滿臉通紅,道:“卑職已著人協助馬踏月將軍,緝拿惡徒。”徐君猷淡然一笑,道:“舒大人可知曉尚青鶴?”舒牧點點頭,道:“回大人話,卑職識得這尚青鶴,不過此中有一處誤會,卑職已然與馬將軍說明了。原來是有奸惡之徒假冒尚青鶴之名,招搖撞騙,為非作歹。那尚青鶴是本縣有名的善人,樂善好施,仗義疏財,但為人隨和,不肯張揚。”
徐君猷一愣,問道:“這尚青鶴可是膚豢閣的主家?”舒牧點點頭,道:“正是。”徐君猷冷笑道:“你道尚青鶴是有名的善人?”舒牧吱唔道:“這尚青鶴是個商賈,又常資助書院私塾,或掘井修路,又常施捨孤寡鰥獨者,深得百姓讚譽,市井稱他為尚善人。不過卑職與他往來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