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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豐唯喏,惶恐道:“今日巳牌時分,小人未見主人身影,以為他還沒有起床,便來到逍遙齋,探問主人。不想這門緊閉,自內閂著。小人便透過窗格望裡面,堂中沒有人,小人猜想主人還在裡間臥室。小人便呼喚主人,遲遲不見回答。小人心中惶恐,莫不是真的應驗了石屋之事。正待……”
蘇公急忙打斷齊豐話語,問道:“甚麼石屋之事?”齊豐聞聽,臉面抽搐幾下,甚是尷尬,吱唔道:“……乃……是些……無妄之事。”蘇公不肯罷休,追問道:“你說應驗了石屋之事,分明疑心與齊十春之死有干係。”舒牧沉下臉來,道:“你且如實說來。”那齊豐點點頭,回頭望了望院落外一干人等,低聲道:“主家曾吩咐我等下人,此事不可胡言!但若說出去,便要割了我等舌頭,打斷雙腿。”徐君猷冷笑道:“只可惜此刻已經要了你主家的性命。”齊丰神色驚恐,嘟囔道:“這事本就干係到我主家性命。”
舒牧慍怒道:“休要羅嗦,你快且道來,是何要命之事?”齊豐壓低聲音道:“乃是龍王山上祭祀殿內的鬼咒。”徐君猷詫異道:“鬼咒?甚麼鬼咒?”蘇公思忖道:“此事與龍王山上那石屋有干係?聞人言,那墓室是準備你家老太公西去後的安身所在,不知是否?”齊豐連連點頭,道:“正是。”舒牧奇道:“那墓室內有何鬼咒?”蘇公淡然道:“那墓室似新修不久,怎的有甚鬼咒?”齊豐嘆道:“大人所言正是,這墓室是上個月方才完工,竣工那日,主家攜家眷並家人上得山去,準備落成祭禮。那日本是黃道吉日,開雲見日,甚是暖和。不想……不想……”
那齊豐言說著,滿面驚恐,哆哆嗦嗦,竟不能言。徐君猷驚詫不已,急忙追問道:“不想甚麼?”舒牧、蘇公不免動容,都望著齊豐。齊豐慄慄危懼道:“遮莫巳時正牌時分,剛行了祭禮不久,不想那祭祀殿的白牆上竟然現出血來了。”徐君猷詫異道:“那牆上怎的會無端現出血來?”舒牧疑道:“莫不是殺雞時濺上去的?”齊豐連連搖頭,顫慄道:“那血似在行走。”蘇公驚詫道:“你道那血似在行走?行走甚快?”齊豐搖頭道:“那血曲折蠕動,約莫一柱香時刻,竟變成一個四五尺大小的血字來。”
徐君猷、舒牧、蘇公都目瞪口呆。蘇公回過神來,問道:“是甚麼字?”齊豐怯怯道:“是個‘死’字!”蘇公驚詫道:“你可曾看得清楚?”舒牧思忖道:“莫不是你等錯覺?”齊豐點頭道:“小人看得清清楚楚,是個死字,自上而行顯現出來。其餘在場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蘇公疑惑道:“你等可上前摸得?果真是血?”齊豐連連搖頭,道:“小人等哪敢上前去摸?那字暗紅色,分明是血無疑。”
☆、第二章 密室命案(2)
徐君猷驚奇道:“那牆上怎的會無端現出死字來呢?”蘇公思忖道:“莫不是鬼魂作祟?”齊豐聞聽,神色驚恐,低聲道:“那時刻,那牆上忽又閃出一個人影。”舒牧惶恐顫慄道:“你適才說是大白天,怎有人影?”齊豐點頭道:“小人等唬得半死,待回過神來細看,方知是陽光投射過來,映在那祭祀殿白牆之上,又恰在那死字旁邊。”舒牧淡然一笑,道:“如此可謂杯弓蛇影。”齊豐急切道:“但那血字卻是真真切切的,絕不是我等幻象。”蘇公嘆道:“這等異事,焉是人為?”
徐君猷瞥了蘇公一眼,淡然道:“菱角湖娘娘廟一案,蘇大人豈非不信鬼魂?”蘇公幽然嘆道:“此一時,彼一時。除卻鬼魂作祟,徐大人又如何解釋?有些事情,蘇某寧可信鬼魂之說。”徐君猷聞聽,頗感意外。齊豐奇道:“小人聞聽得菱角湖娘娘廟一案,死的是虞宇虞大人。”徐君猷點頭,道:“此案便是蘇大人勘破。”齊豐嘆道:“小人曾見過虞宇虞大人。”蘇公好奇問道:“你怎的識得虞大人?”齊豐道:“小人在虞大人府上曾幫閒過半年。”蘇公奇道:“你怎在他府上幫閒國?”齊豐道:“那是主家的吩咐。”徐君猷淡然道:“原來如此。”
蘇公幽然道:“墓室驚現血字,乃是凶兆。”齊豐連連點頭,道:“小人主家甚是惶恐,回得府來,請高人卜卦,確實是凶兆。”徐君猷思忖道:“你道此事與今日齊十春喪命相干?”蘇公淡然道:“世間之事,源清流潔,收因結果。齊管家,且說說你主人死亡之事。”齊豐連連點頭,道:“小人見主人不答聲,不知發生了甚事,復又推窗格,不想那窗格也關得嚴密,小人無奈,只得喚得三四個家人來,強行將門撞開了。”
蘇公詫異問道:“你說門窗自內緊閉著,無有入口?”齊豐連連點頭道:“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將門撞開。”蘇公上得石階,近得門前,察看兩扇門,果然有撞擊痕跡,那門梁之上貼有兩道黃符。齊豐哀嘆道:“小人進得內室,卻見得主人倒在床榻下面,面目甚是唬人。小人料想不妙,將手探他的鼻息,唬了一跳,又摸了摸脈搏,竟早已死去了。”蘇公問道:“屍首何在?”齊豐惶恐道:“尚在室內,不曾挪動。”